只是不曉得陳靈均有沒有在他們跟前,稍稍提那么一嘴,說他在家鄉有個好朋友,是啞巴湖的大水怪,行走江湖,可兇可兇。
不過小米粒撓撓頭,覺得陳靈均應該不太樂意講這個,沒講也么得關系,萬一陳靈均的新朋友不太樂意聽,豈不是讓陳靈均沒面子。
崔東山笑瞇瞇道:“對對對,小米粒只認得傻大個君倩、桌兒大劍仙這樣的。”
周米粒嘿嘿笑道:“還有余米劉瞌睡和泓下姐姐哩。”
陳暖樹忍住笑,說道:“小米粒幫著左先生搬了條椅子,到霽色峰祖師堂門外,左先生起身后打算自己搬回去,小米粒可兇,大聲說了句‘我不答應’,讓左先生好生為難。”
小米粒伸手擋嘴笑哈哈,坐在凳子上搖頭晃腦蕩腳丫,“哪里可兇很大聲,么得,都么得。暖樹姐姐可別胡說。”
陳暖樹覺得實在是太有趣了,就忍不住再夸小米粒,“崔先生你是不知道,當時小米粒仰起頭,無聲勝有聲,就像在與那左先生說這張椅子我來搬,這句話就撂這兒了,誰說話都不好使!”(注1)
小米粒使勁擺手,“真么得這意思,暖樹姐姐瞎說的。”
崔東山驀然一個身體后仰,滿臉震驚道:“小米粒闊以啊,知不道曉不得那桌兒劍仙,遇到他先生之外的所有人,可都是很兇很兇的。連你的好人山主在他那邊,都從來沒個好臉色。只說在那啞巴湖大水怪名聲遠播的劍氣長城,桌兒大劍仙,有事沒事就是朝城頭外遞出一劍,砍瓜切菜似的,大妖死傷無數。就連劍氣長城的本土劍仙,都怕與他講理,都要躲著他,小米粒你怎么回事,膽兒咋個比天大了。”
小米粒坐直身體,皺起眉頭,想了半天,自顧自點頭道:“下次可以答應。”
暖樹嗑瓜子嗑得慢,就將自己身邊的瓜子,輕輕推給大白鵝和小米粒一些。
崔東山與倆小姑娘聊著大天,同時一直分心想些小事。
世間事,重視歸重視,可只要脈絡在我手中蔓延,那就都是小事。
關于大瀆封正靈源公、龍亭侯一事,中土文廟那邊尚未發話,好像就只是默認而已。
封正大瀆,已是浩然天下三千年未有之事了。
尋常一洲的世俗王朝皇帝君主,根本沒資格插手此事,癡人做夢,當然只有中土文廟才可以。
但是瓜分龍宮洞天的三方勢力,大源王朝崇玄署,浮萍劍湖,水龍宗,不約而同都極力促成此事,紛紛出錢出力出人,連那兩座雄偉祠廟都給建造起來了,廢話,靈源公和龍亭侯,可都算他們的半個自家人。哪怕以往關系一般,水運又做不得假,不但可以聚攏一洲水運入瀆,更能夠從大海之中汲取水運,尤其是后者,這等山上修士通天手段也難攫取的福緣造化,哪個不想借機分一杯羹,與那兩座公侯祠廟沾沾光?
北俱蘆洲的那位書院山長周密,對此非但沒有排斥,反而手書兩封寄往中土神洲,一封寄給文廟,一封寄給自己先生。大概想要說服文廟認可此事,讓一位文廟副教主或是學宮大祭酒來此封正,封正大瀆,哪怕是一位文廟陪祀圣賢都不太夠。
只不過信上寫了什么內容,崔東山又不是文廟副教主或是大祭酒,看不到,當然不知道具體寫了什么。只能依循周密性情和一洲形勢,猜個大概。
事實上,將北俱蘆洲和寶瓶洲兩洲銜接也好,封正濟瀆和齊渡兩條大瀆也罷,都是寶瓶洲逼著中土文廟去默認,不承認又能如何?
其中自家寶瓶洲的那條齊渡,是書簡湖那位老人,負責封正儀式。
雞湯老和尚,和商家范先生,一旁觀禮。
這還只是擺在臺面上,私底下,還有秘密返回寶瓶洲的李柳,以及與李柳隔水相望的阮秀。
楊家藥鋪那位青童天君,則讓阮秀幫忙捎帶一塊匾額、讓李柳捎帶一副楹聯,作為大瀆祠廟的上梁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