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瀆公祠”。
如沐春風,君子繼往開來,當仁不讓為天地立意。
靜心得意,圣賢經世濟民,文以載道開萬世太平。
匾額與楹聯皆集字而成,好似那位齊瀆公親筆手書。
大瀆祠廟內,還懸掛了一塊空白匾額,好像在等人題寫文字。
可能會寫天下迎春。可能會寫我心光明。如今誰知道呢。
崔東山趴在桌上的瓜子殼堆里,有些百無聊賴,米劍仙怎么還不來敘舊啊,咱哥倆可是好友重逢啊,我很忙的,要珍惜光陰啊。
玉璞境劍仙咋了,就可以瞧不起只比你高一境的沒出息朋友嗎?
一襲青衫的米裕走到崖畔,笑容似乎不是那么自然。
米裕是真怕那個左大劍仙,準確說來,是敬畏皆有。至于眼前這個“不開口就很俊俏、一開口腦子有毛病”的白衣少年郎,則是讓米裕心煩,是真煩。
當初在家鄉城頭上,老子醉臥云霞悠哉悠哉,誰也沒去招惹不是?結果就是這家伙路過了,然后挖坑害的自己,使得左右第一次對本土劍修出劍,他米裕算是討了半個頭彩,畢竟左右沒有真正對他出劍,瞧不起玉璞境的繡花枕頭唄,還能如何,大劍仙岳青“運氣不錯”,掙著了后邊的剩余半個。
所以米裕一開始發現崔東山上山后,就去山巔空蕩蕩的舊山神祠逛了遍,不曾想崔東山是真能聊,總躲著不合適,太刻意,何況以后落魄山開啟鏡花水月,掙那仙子姐妹們的神仙錢,米裕也挺想拉著這家伙一起。再說了,不打不相識嘛,如今是一家人了。不過米裕覺得自己還得悠著點,林君璧那么個聰明人兒,光是下了幾場棋,就給崔東山坑得那么慘,米裕一個臭棋簍子,小心為妙。
陳暖樹扯了扯周米粒的袖子,小米粒靈光乍現,告辭一聲,陪著暖樹姐姐打掃竹樓去,書桌上但凡有一粒灰塵趴著,就算她和暖樹姐姐一起偷懶。
崔東山伸手示意米大劍仙落座,笑嘻嘻道:“米大劍仙,久仰久仰。”
米裕無奈落座,與那白衣少年面對面而坐,雙方離著遠些好。
崔東山一本正經道:“我是東山啊。”
米裕沒好氣道:“我們又不是不認識。”
泥菩薩還有三分火氣,老子不算劍仙,好歹是劍修。天底下哪個劍修沒點脾氣。
“那咱哥倆就好好認識認識?”
崔東山以心聲微笑道:“本命飛劍霞滿天。躋身上五境之前,在下五境,偷摸出城廝殺六場,中五境尤其是元嬰劍修時,出手最為狠辣,戰功在同境劍修當中,位居第二,最敢舍生忘死,只因為此地敵對妖族,境界不會太高,哪怕置身于絕境,兄長米祜都能救之,兄弟都活。躋身玉璞境后,米裕廝殺風格驟然大變,畏畏縮縮,淪為家鄉笑談。事實則是只因為米裕一旦身陷死地,只會害得兄長先死,哪怕米祜比弟弟晚死,一樣多半速死于下場大戰,或者學那陶文、周澄之流劍仙,一生難受,生不如死。”
米裕雙手攥拳在桌下,臉色鐵青。
崔東山一手托腮,一手撥弄著瓜子,說道:“可不是我家先生與我說的。”
米裕冷笑道:“隱官大人,絕對不會如此無聊!”
崔東山腦袋一晃,換了一只手支起腮幫,“對嘛,我比較無聊,才會如此往別人的心頭傷口倒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