純青丟給他一壺酒,崔東山揭了泥封,仰頭大口灌酒,以至于滿臉酒水。
那一襲青衫,一腳踩在寶瓶洲老龍城舊址的陸地上,一腳將那尊遠古高位神靈禁錮在海床底部,后者只要每次掙扎起身,就會挨上一腳,龐大身形只會凹陷更深。寶瓶洲最南端的海域,風卷云涌,大浪滔天,使得蠻荒天下原本銜接有序的戰場陣勢,被他一人攔腰斬斷。
這一幕看得采芝山之巔的白衣老猿,眼皮子直打顫,雙拳緊握,差一點就要現出真身,好像如此才能稍稍心安幾分。
青衫文士身形愈發飄渺,好似一位山巔修士的陰神遠游復遠游,其中一尊法相,先凝寶瓶印,再先后結說法、無畏印、與愿、降魔和禪定五印,再與剎那間,結出三百八十六印。
青衫文士,如同儒家圣人口含天憲,卻言說佛家語:“作獅子鳴。”
寶光流轉天地間,大放光明,照徹十方。
另外一襲青衫文士,則掐道門法訣,總計三百五十六印,印印皆符箓,最終凝為一道雷局。
文士抬起一手,言語“雷池”二字,圣人言出法隨,卻以道家敕令之道,搬轉天機,一座巨大金色雷池在天幕處顯化而生。
此人既好似佛家證果圣人現身人間,又好像符箓于玄和龍虎山大天師同在此此,施展神通。
雷局轟然落地入海,先前以山水相依之格局,拘禁那尊身陷海中的遠古神靈余孽,再以一座天劫雷池將其煉化。
此外佛門將近四百法印,半數一一落地生根,使得大地之上密密麻麻的妖族大軍紛紛憑空消失,落入一座座小天地當中。
剩余半數將近兩百印,悉數落在兩洲之間的廣袤海域,漩渦不斷,可見海床,使得蠻荒天下的大妖疲于奔命,要么瘋狂避難,要么試圖填平那些打碎海上道路的漩渦。
南岳山頭上,雞湯老和尚抖了抖袖子,然后老和尚驀然肩頭一歪,身形踉蹌,似乎袖子有點沉。
桐葉洲南端,玉圭宗祖山,一位年輕道士會心一笑,感慨道:“原來齊先生對我龍虎山五雷正法,造詣極深。單憑拘押琉璃閣主一座陣法,就能夠倒推演化至此雷局,齊先生可謂學究天人。”
純青又開始喝酒,山主師父說得對,山外有山,天外有天。
純青年紀小,但是歸功于青神山的山巔香火情,以及自身的天賦異稟,所學駁雜,更有那術法精純之美譽,只是如今親眼見到了那位青衫文士的手段,純青就有難為情,不管這位首次走出竹海洞天的少女如何謙虛,如何早早知曉天高地厚,可是眼中所見的壯闊畫卷,還是讓純青心神搖曳,自慚形穢,總覺得自己好像這輩子都難以走到那座老龍城了。
崔東山大笑道:“純青姑娘,別氣餒啊,畢竟是我的先生的師兄嘛,術法高些,很正常!”
純青喃喃道:“那也太高了啊,學都學不來。”
崔東山拎著沒幾口酒好喝的酒壺,一路腳步橫移,等到肩靠涼亭廊柱,才開始沉默。
齊靜春早他媽就是十四境了。
合道,合什么道,天時地利人和?齊靜春直接一人合道三教根祇!
當年一戰,那是打不還手,只以本命字硬抗天劫、打消因果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