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臺心情一下子變得無比糟糕,自己一直想要見一見老祖陸沉,結果如何?自己早已見到,對面不相識。
至于眼前的書生鄭緩,亦是陸沉大道顯化其中之一。
陸臺問道:“五夢七心相,其中青冥天下有那位道教白骨真人,很好猜。那么鹓鶵呢?又是哪個?被你帶來了青冥天下,還是一直留在了浩然天下?就在那個我曾經走過的桐葉洲?”
鹓鶵發于南海,而飛于北海,非梧桐不止,非練實不食,非醴泉不飲。古圣賢為此注釋:此物亦鳳屬。
而桐葉洲,按照常理,當然是最適合陸沉安置這份大道分身的最佳道場。
醴。昔年陳平安,身穿法袍金醴。
而那件金醴,陳平安得自蛟龍溝,那條元嬰蛟龍又得自海上一座仙家洞窟,傳聞是龍虎山一位天師府黃紫貴人的遺物。
一位天師府仙人,為何會與家族決裂,最終兵解在海上?至死都不愿返回龍虎山?
煩不煩人?一旦深思這些脈絡,陸臺就會煩心至極。未必真是陸沉的伏線千里,可是誰不怕那萬一?以前是陳平安怕,陸臺半點不怕,等到陸臺見到了陸沉,就由不得自己,變得開始怕了。
“青袍美少年,黃綬小神仙。桃花色似馬,榆莢小于錢。你瞧瞧你聽聽,扶乩宗喊天街的榆錢,小神仙送那少年赴官,這不就當那劍氣長城的隱官了?”
陸沉答非所問,自說自話,隨便揮動手中青竹杖,攪亂四周風雪,“少年劍氣近,豪俠萬人敵。怒目時一呼,萬騎皆辟易。”
道不行乘桴浮于海。
早年在家鄉浩然天下,陸沉讓那不記名弟子的舟子幫忙撐船,兩人一同泛舟出海遠游,陸沉當然登岸游歷過那座觀道觀。
至于寶瓶洲,陸沉自然也是去過的,古蜀蛟龍,神水國,女鬼石柔那一脈,魏檗珍藏的那顆紫金蓮種子,都是陸沉隨緣而給,任由自行生發之人事。事實上,浩然九洲,陸沉都逛過,只是嬉戲人間,虛舟逍遙,沒有什么所謂的山上痕跡、仙家事跡流傳開來罷了。
就像早年騎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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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壓歲鋪子有個小掌柜,名叫石春嘉,羊角辮,小小年紀就擅長做買賣,站在柜臺后邊的板凳上,打小算盤,噼里啪啦,眼花繚亂。而她隨身攜帶一只袖珍玲瓏的小小金算盤,是她年幼時抓周得來的。事實上,那只小算盤,就是陸沉偷偷送給石家的。
只不過這些隨心所欲的行徑,也不獨獨是陸沉會做,比如后來蕭愻躋身十四境后,就將身上那件周密煉化三洲殘余浩然氣運而成的法袍,丟到了大海之中,就此沉入海底,靜待有緣人,不知幾個千百年,才會重新現世。而那桃葉渡斐然,一番權衡利弊過后,同樣沒有收下周密贈送的那枚藏書印,而是丟入了大泉王朝桃葉渡水中。不過陸沉與他們的不同之處,在于陸沉能放,就能收回。
陸沉站在崖畔,丟了那根青竹杖,落地后化做一條青色龍脈,山脊就此斜臥芙蓉山邊緣,好似已經存在千萬年,陸沉轉頭對陸臺笑道:“別小看你家老祖,我并不會刻意針對誰,唯一一次破例,還是為了大師兄,不得不跑去驪珠洞天當那惡人。此外福禍無門惟人自召,僅此而已。當時我在小鎮擺那算命攤子,借助一位客人,手掌反復,收放過一樁小福緣,所以是與齊靜春表露過心跡的。齊靜春當然看見了,也心神領會了。”
陸臺沉聲道:“但是當你要算計一件事情的時候,就可以一口氣算計很多人。”
“我又不是儒家子弟,喜歡自縛手腳,恰恰相反,我來人間一趟,就是為了可以在那條夜航船上,能夠隨便伸懶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