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襲青衫,化虹而去,武運匯聚在身,陳平安向一位仙人,遞出一拳。
姜尚真看了一會兒,真是佩服自家山主的臉皮了。先前那架勢,分明是奔著三兩拳打死一位仙人去的,結果雙方真過招了,都他娘是眾目睽睽之下的武運臨頭了,還假裝自己是個以遠游境最強躋身的山巔境武夫?敢情是讓那仙人幫忙喂拳穩固境界呢。那韓玉樹是真傻還是咋的,還真就打人打上癮了?一道道術法真是絢爛,一門門神通何等壯觀,尤其符箓一途,更是神出鬼沒,登峰造極,難怪如今桐葉洲溜須拍馬無數,說你是那于玄之下符箓第一人,你韓玉樹不會真信了吧?畢竟這個如今已經板上釘釘的說法,是我姜尚真首創的,然后一個不小心就傳開了。
那韓仙人估摸著是極少如此酣暢出手、對手又足夠皮糙肉厚的緣故?哦,是姜某人小覷韓仙人了,原來是在悄悄布陣構造小天地。
韓絳樹舉目遠眺,看得她焦急萬分,剛想要悄悄傳信,好告訴她爹,那人心思幽深,陰險至極,除了是剛剛泄露身份的武夫大宗師之外,更是一位同樣精通符箓陣法的道門仙人,切不可太過依仗自家的三山秘箓陣法,只是不等她傳遞密信,韓絳樹眉心處就滲出一粒鮮血珠子,一截柳葉,懸停在她眉心處。
姜尚真埋怨道:“絳樹姐姐真是薄情寡義,難不成忘了撿著你那只繡鞋的姜弟弟了嗎?好心好意,雙手捧著去還你繡鞋,你卻反而羞惱,不容我解釋半句,可等到四下無人,就震碎我那一身法袍,絳樹姐姐你知不知道,受了這等委屈,等我回了桐葉宗,喝了多少壺的愁酒,只是每次揭開酒壺泥封,那個香味……”
“是你?!狗賊閉嘴!”
韓絳樹瞪圓眼眸,“我派人查過,你當時施展的所有術法,的確都是桐葉宗非嫡不傳的獨門秘術……”
說到這里,韓絳樹也自知說了句天大廢話,她死死咬緊嘴唇,滲出血水都不曾察覺,她只是恨恨道:“姜尚真!姜尚真!”
姜尚真竟是眼神比她還幽怨,“口口聲聲化成灰都認得我,結果呢,果然你們這些漂亮姐姐的言語,都信不得。”
這等“宮闈艷事秘聞”,一旁讀書人楊樸聽也不是,不聽也不是,只好繼續喝酒。
姜尚真一手拎著酒壺,一手捂住臉,山主大人,你這就過分了啊。
只見一道身影筆直一線,傾斜摔落,轟然撞在山門百丈外的地面上,撞出一個不小的坑。
姜尚真趕緊望向邊的塵土飛揚,滿臉憂心忡忡問道:“道友受傷么?”
那一襲青衫跳起身,以拳罡震去一身塵土,“點子扎手!”
韓絳樹臉色鐵青,但是一截柳葉已經釘入她眉心些許,由不得她開口言語。
天上,一人懸停,一手握著一枚絳紫色酒葫蘆,輕輕呵了一口氣氣,正是仙人鼓吹三昧真火的無上神通,遮天蔽日的金色火焰,如瀑布傾瀉,浩浩蕩蕩涌向那一襲青衫。萬瑤宗宗主,仙人韓玉樹俯瞰太平山山門那邊,冷笑道:“姜宗主,與朋友合伙耍猴呢?剛剛躋身九境武夫不說,還能夠以三千六百張符箓破我陣法,姜大宗主,你這朋友,真是了不得,年輕有為,敢問到底是中土神洲哪位道門高人啊?莫不是符箓于玄的親傳弟子?”
姜尚真放下酒壺,緩緩起身,嬉皮笑臉道:“要不是看在你差點成為我岳父的份上,這會兒三山福地的萬瑤宗祖師堂,可就要掛像燒香拜老祖了。忍你們很久,真以為姜某人從飛升境跌回仙人境,咱倆就又平起平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