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平安掏出那支白玉簪子,準備重新束發別玉簪。
剎那之間,陳平安迅速收起白玉簪子,再讓姜尚真趕緊遠離此地。
下一刻。
陳平安低頭彎腰,一個前沖,轉瞬之間就遠離太平山的山門。
然后大地之上,出現了一個不大卻極的坑,陳平安就像被一拳打得毫無還手之力不說,還差點當場少掉半條命,就連兩件法袍都擋不住渾身鮮血的流淌,人身小天地,處處泉涌一般。
姜尚真蹲在那個坑旁邊,確定了地底下的落魄山年輕山主,“好像”又好像“當真”身受重傷之后,姜尚真一頭霧水,都有些吃不準了真假了,只得以心聲問道:“山主,鬧哪樣啊?這次咱倆又要坑誰?又來了個仙人?而且還是不紙糊的那種?給句準話,我來護道。”
奄奄一息的陳平安病懨懨道:“護道你大爺,趕緊拉一把。”
姜尚真趕緊將陳平安拽出地面,陳平安神色萎靡,一個后仰倒地,自言自語道:“好拳。”
姜尚真環顧四周,嘖嘖稱奇,這一拳落自己身上,可扛不住。關鍵是姜尚真根本就察覺不到那一拳的真正來處。
躲無可處躲,扛又扛不住,虧得自家山主有擔當啊。
陳平安坐起身,一臉想罵人都不敢罵的憋屈表情,最終無奈道:“想不去云窟福地做客都不行了。”
姜尚真笑道:“這敢情好,我那云窟福地是出了名的多美人。”
陳平安盤腿而坐,將那支白玉簪子遞給姜尚真,讓他一定要妥善保管,然后就那么暈死過去。
姜尚真收起白玉簪子,背起陳平安,施展障眼法,風馳電掣,化虹南下。
什么叫過命的交情?這就是了,陳平安等于將自己的性命,以及看得比性命半點不輕的簪子,都交給了他姜尚真。
姜尚真覺得當不當首席供奉,其實沒那么重要。
背后那位年輕山主,一直心神不穩,只是到最后,當他在夢中反復呢喃一個姑娘的名字,這才逐漸安穩下來。
姜尚真驀然停下身形,轉頭望去,一個七竅流血也不擦拭的白衣少年,以仙人境修為,強行以飛升境手段跨洲遠游,當下已是強弩之末,故而一頭撞來,根本穩不住心神和身形,害得姜尚真差點沒直接一截柳葉戳死那個精疲力盡的家伙。只不過看清那人面容后,姜尚真就笑了笑,真是個膽大包天不要命的。
少年腳步踉蹌,往前一路跌跌撞撞前沖,最終被姜尚真伸手扶住肩頭才停步,那白衣少年雙手撐腰,大口喘氣,仰起頭,抬起一手,示意姜尚真莫要說話,打攪他先生睡覺休歇,白衣少年笑容燦爛,卻滿臉淚水,嗓音沙啞道:“讓我來背先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