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十郎笑答道:“天下學問,還見不得了?人人敝帚自珍,是什么好事嗎?至于非禮而聞,談不上,你我心知肚明,不必打此機鋒,本是你故意先提及的我,我再來幫你驗證此事罷了。此后三天,好自為之。”
裴錢望向陳平安,想要詢問師父這個條目城城主的話,到底能不能信。畢竟李十郎,沒頭沒腦的,好像一開始就對師父不太待見。反而是那龍賓所在的城池,好像知道了師父的隱官身份,而且專程趕來條目城,主動討要一幅完整印蛻。
陳平安笑道:“盡信書不如無書。”
裴錢問道:“師父,那戥子怎么講?”
其實裴錢都不明白李十郎唯獨要說此事,師父說此物是虛幻之物,得與失,意義何在?可要說一位條目城城主故意坑他們錢,好像說不通,那也太無聊和下作了。
陳平安解釋道:“戥子的價值,不在什么戥子實物本身,而是在那些劉承規精心刻畫出來的刻度,以及那些大大小小的秤砣上邊,遇到識貨的,就會變得值錢,很值錢。即便帶不走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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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也可以幫你依著原有規范,準確描繪出刻度間距,再縫補還原那些略有磨損的大小秤砣,所以李十郎才會如此提醒。”
陳平安猶豫了一下,與裴錢正色道:“不過這樁屬于你的掙錢機緣,你爭與不爭,在兩可之間,都是可以的。”
裴錢毫不猶豫道:“那還是算了吧,懶得再跑一趟。”
周米粒立即說道:“裴錢裴錢,我兜里金元寶和銀錠兒還多著呢,一條條英雄好漢,只等著我一聲令下,就出門去大展拳腳嘞,你們可別是擔心錢不夠啊。”
裴錢擰了擰小米粒的臉頰,“就不是這么回事。”
陳平安讓裴錢留在屋內,獨自走出,在客棧柜臺那邊,見到了一行人。
有些訝異,因為與自己一樣,顯然都是剛剛登船沒多久的外鄉人。
一位背書箱的年輕儒士,弱冠之齡的面容,神色從容,他腰懸一枚書院君子玉佩。
陳平安對此并不陌生,鐘魁,還有劍氣長城那位君子王宰,都有。樣式相同,篆文各異。
那個儒生,正在與那店伙計商量著戥子怎么買賣。
此外還有一個背桃木劍的年輕道士,身邊站著個少年僧人,背著個用布遮掩起來的佛龕,是那隨身佛。
年輕道士長得尤其風流倜儻,正在與同伴小和尚低聲笑道:“聽說這條渡船有座城內,有個家伙自稱是某佛轉世,定是那邪見外道無疑了,我們要不要把書呆子晾在一邊,斬妖除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