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老夫子倒了一杯十花釀,自飲自酌,相較于百花釀,品秩要差很多,不是福地花主拿不出足夠的百花釀,只是文廟這邊婉拒了,而且所有酒水、仙家瓜果,文廟都掏錢。不過價格嘛,當然要比市價低很多。事實上案幾上邊的酒水、瓜果,幾乎都是有價無市之物,但是相信所有能夠露臉一次的宗門仙家,都不會覺得虧錢。
陸芝以心聲問道:“這場議事,會開很久?”
因為她看文廟這邊的架勢,今天關了門后,沒個把時辰,根本別想開門。
左右點頭道:“如果是在劍氣長城,最少能開十場。”
齊廷濟笑著安慰自家這位首席供奉:“這樣的議事,次數不多,只要熬過這次,以后想要再有這樣的議事都難了。”
陸芝還是有些不適應,喝了一口悶酒。
在劍氣長城那邊,十余位城頭巔峰劍仙的所謂議事,其實就是老大劍仙的幾句話,沒有異議就算通過了。
哪怕是劍坊、衣坊各自議事,估計小半個時辰,就會有大批劍修撐不住,借口離場,陸芝曾經難得參加過幾次,董三更或是陳熙住持的重要議事,劍修們沒膽子跑路,就一個接一個,聚在議事堂外邊喝酒,里邊聊著事,外邊喝著酒,兩不耽誤,陸芝境界高,還有類似岳青、米祜這樣的候補巔峰,都可以坐在外邊臺階上一直喝酒,一些個玉璞境劍修,也能磨磨蹭蹭喝上一整壺酒水,可憐那些境界不夠的地仙劍修,往往喝不了幾口就要被踹回里邊去,或是一旁的大劍仙們丟個眼色,就只得起身返回,畢竟一旦里邊座位空了半數,議事堂里邊稀稀拉拉的,不好看,不過董三更和陳熙其實自己也會出來喝兩口。
劍氣長城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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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上,唯一的例外,大概就只有那座陳平安領銜的避暑行宮了。
韓老夫子笑道:“此次議事,文廟之外的諸位,誰都不必恥于談個利字。”
這位與亞圣最為“知己”、率先提出完整“道統論”的文廟副教主,今天所說,卻很讓人意外,“名利,錢財,憑戰功、功德破例換取下宗選址,還有下一次五彩天下開門的有限名額,大家今天都可以談,敞開了聊,百無禁忌。”
說到這里,韓老夫子看了眼皚皚洲劉財神,再看了眼寶瓶洲的宋長鏡。
少年姿容的劉蛻剛剛翻完了那本冊子,不知不覺就已經吃完了桌上瓜果,問道:“除了中土神洲的各大王朝、藩屬,其余兵力從哪里來。只說我們扶搖洲,可以歸攏起來的山上修士和山下兵馬,很不夠看了。”
劉蛻這番言論,也談不上家丑外揚,在座各位,知根知底。
扶搖洲只比桐葉洲稍好一籌。
一場大戰打下來,除了如扶搖洲這般山河破碎不堪的,其余中土神洲,皚皚洲,北俱蘆洲,流霞洲,不談山上修士傷亡,只說山下勢力,都相對保存完整。
劉蛻在內的總計八人,各自一洲話事人,在他們案幾上都出現了最新一本冊子。
韓老夫子說道:“你們看完之后,可以酌情增減人手。”
韋瀅翻開冊子,快速看完之后,從案幾上邊抽出幾張白紙,提筆加上了真境宗一撥修士的名字,以及一些文廟遺漏的山上勢力,只不過除了自家真境宗,其余仙家,都要注意分寸,不然會有慷他人之慨的嫌疑,說到底,還是要能夠互惠互利,韋瀅還沒有傻到為了討好文廟,不惜讓自己淪為一洲公敵。
韋瀅最后再在一張白紙上,寫下了桐葉宗三個字,然后抬頭與那位韓老夫子問道:“若是桐葉宗修士,有人愿意趕赴蠻荒戰場,文廟這邊是否答應?”
韓老夫子明顯有些贊賞神色,點頭道:“當然沒有問題。韋宗主在返鄉之后,可以幫著文廟與桐葉宗修士商議此事。”
晁樸身為邵元王朝的國師,卻對金甲洲山上山下勢力如數家珍,提出了自己的幾個異議,文廟這邊有一位學宮司業負責解答。
僅是這個關于討論九洲可戰之兵的一個環節,議事就持續了足足半個時辰,而且依舊還沒有成為最后的定論,韓老夫子給出了文廟的意見,等到這場議事結束,每洲都會再議一場,文廟會召集更多的各洲大修士,單獨議事,推敲更多的細節。
那個被譽為涿鹿宋子的豪閥家主,突然說道:“四個歸墟入口,地理位置,顯然都是蠻荒天下精心挑選出來的。”
靈氣稀薄,物產貧瘠,方圓萬里之內,或水網縱橫,或是崇山峻嶺,對于山下兵力的戰場推進,極為不便。對于浩然修士,也實在毫無地利可言。
趙天籟,鄭居中,裴杯,懷蔭等人,都曾駐守歸墟或是渡口某地,為的就是防止蠻荒天下大修士在那邊動手腳,尤其需要注意陣師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