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如何,兩撥人都難免高看了那個年輕釣客一眼。
畢竟能夠認識這么多的大修士。
李寶瓶說道:“小師叔,賀姐姐好像還是當年初次見面的年輕容貌,可能……還要更好看些?”
陳平安搖頭道:“沒在意。”
他只是沒來由想起了自家落魄山上的女子,比如勤勉走樁的岑鴛機,和那鋒芒畢露的元寶,其實這兩位女子武夫,如今年紀也都不小了,至今還沒有嫁人。女子嘛,到底是不愁嫁的,哪怕眼角多出一兩條魚尾紋,還是不耽誤被男子喜歡。而且自家山頭,那是什么風水,無論男女,就沒哪個是歪瓜裂棗的。朱斂,姜尚真,米裕,崔東山,曹晴朗,元來……這都是還沒拉上魏山君和那些客卿呢,劍術拳法,琴棋書畫,梳妝打扮,什么不能聊,什么不擅長?也就是他這位山主掙錢最講臉皮,不然鏡花水月一開,這寶瓶洲的神仙錢,還不得洪水決堤一般,瘋狂涌入落魄山?
而女子武夫,只要躋身了煉氣境,不但可以淬煉體魄,還能滋養魂魄,雖然沒有練氣士躋身中五境那么駐顏有術,效果還是很明顯的,等到她們躋身了金身境,又會有一份額外的裨益。桐葉洲的那位蒲山黃衣蕓,歲數不小了吧,如今不也瞧著年紀不大?
不過自家山頭,元來早就喜歡岑鴛機,元寶偷偷愛慕曹晴朗,陳平安這次返鄉,都已經聽說了。
事實上連小米粒都發現了,私底下跟好人山主告密,說每次曹晴朗在場的時候,那個大元寶說話就會特別兇,嗓門賊大,還故意不去看曹晴朗嘞,蒙誰呢,眼睛不看,心眼里邊,全是曹晴朗哩。
所以如今是不是就元寶一個人,誤以為喜歡一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李寶瓶笑問道:“小師叔,在想開心的事情?”
陳平安點頭道:“想著幫山頭掙錢呢。”
李寶瓶記起一事,“聽說鴛鴦渚上邊,有個很大的包袱齋,好像生意挺好的,小師叔有空的話,可以去那邊逛逛。”
陳平安笑道:“有空就去,嗯,咱們最好帶上李槐。”
陳平安立即從袖中摸出一張黃紙符箓,伸手一抹符膽,靈光一閃,陳平安心中默念一句,符箓化作一只黃紙小鶴,翩然離去。
去泮水縣城那邊找李槐了,讓他趕來鴛鴦渚這邊碰頭。
那位趺坐蒲團的老人,再次睜開眼睛,眼見那傳信黃鶴遠去,咦了一聲,顯然有些訝異,怎的不是一位金身境武夫,成了個地仙氣象的符箓修士?
難道是那桐葉洲蒲山葉氏子弟?
那個斜臥飲酒的豪閥貴公子,仰頭痛飲一杯酒,好家伙,詩興大發了,笑著朗聲吟詩一首。
黃鶴一聲樓外樓,魚竿銷日酒消愁。仙釀解卻山中醉,便覺輕身羽化天。
陳平安突然覺得,原來打油詩這種事情,能少做就是少做,確實言者開心,聽者揪心。
李寶瓶
陳平安以心聲與那簪花男子說道:“看夠了沒有?”
那男子小有驚訝,猶豫片刻,笑道:“你說什么呢?我怎么聽不懂。”
陳平安說道:“勸你管管眼睛,再老老實實收收心。山上行走,論跡更論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