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膏發現馬重這家伙,最近就像轉性了,變了個人,原先幾個人分工明確,誰都不樂意多做半點,但是馬重卻主動包攬下了菜園子所有活計,而且經常起夜,經常很久才返回屋子,久而久之,就連林攄都察覺到了不對勁,只是樂見其成,攔著別人勤快做事做什么。陳叢被土膏提醒過后,也覺得確實奇怪,想了想,就與土膏約好,晚上不睡覺,去看看馬重到底做什么,結果陳叢睡得像頭豬,土膏強撐著眼皮子,明明聽到了馬重開門關門的細微動靜,可土膏終究是膽子小,也怕冷,想了想,睡覺睡覺。
那口水井內,內壁如掛畫,是個身穿鮮紅嫁妝的美艷女子,真是名副其實的美人如畫了。
這也是她之前能夠躲過照妖鏡的原因,當時光線如火流入水井,確實讓這頭鬼物覺得焦灼難忍,只能咬牙忍住,不然總不能跑出去大殺一場,那不是找死嘛。只是奇了怪哉。她最近總覺得小道觀里邊,有那么點惹人心煩的細微痕跡,她便趁著小道觀暫無道官坐鎮的空檔,憑借一道獨門秘術,仔仔細細,勘察了一遍道觀各處角落,原來是那個名叫談藪的小丫頭片子,動了手腳,境界不高,卻暗中留下了一張家傳符箓,就張貼在洪淼屋內的書桌底下,殺手锏?確實能算是心思縝密了,運氣好,再過幾十年,或者一兩百年,說不定老娘還會忌憚幾分。
呵呵,現在跟老娘玩心計,小姑娘你還嫩得很。
至于那個馬重,確實是被她魘了,五迷三道的,但其實她更清楚,如果不是馬重自己不靠譜,不會如此順利。
不管如何,她打算在此長久修行了。
南河國京城,一位上五境老神仙的道官,作為護國真人,今夜老真人在欽天監那邊,登上高臺,夜觀天象,收回視線后,坐在蒲團上的老真人幽幽嘆息一聲,他哪敢將心中某個猜測告訴外人,連皇帝陛下那邊都不敢多嘴半句。
一國禮制,設置道、府、郡和縣,其中府不屬于常設,多是關鍵之地,才會有府,比如那個近期有鬼物犯禁的潁川郡,最近百年以來,就一直爭取由郡抬升為府。
之所以在皇帝陛下那邊,提都不敢提一個字。
如今南河國邊境線那邊,有一處占地不大的隱蔽山水,極有可能,是某位大修士的某種特殊情況下的……道化痕跡。
比如一位得道之士,山中幽居的道場,然后閉關途中,無法抑制自身道氣的流散,怎么都該是仙人境起步。或者說是某位大修士悄無聲息的兵解離世,一身道氣徹底流散天地間。不管如何,老真人更不敢將此事稟告白玉京。歸根結底,除了這處古怪地盤,來歷不明,透著股懸乎,但是只說影響,說破天去,終究還是件小事,不過就是多出一頭龍門境鬼物罷了。一旦驚動白玉京,可就不是什么小事了,一個不小心,就會變成天大的事情,別說是他,就連皇帝陛下和整個朝廷,都消受不起那個后果。
要是白玉京大掌教還在,或是陸掌教管著天下事,倒是問題不大。
說不定運氣極好,還能讓那位喜好游戲人間的陸掌教,大駕光臨南河國京城一趟呢。
想到這里,老真人又是長嘆一聲,修道大幾百年了,還不曾去過白玉京,只是遙遙見過一位參加觀禮的白玉京天仙道官,位置離得遠,看得真切,不敢湊上去攀談半句。
問題在于,如今是那位余掌教掌管天下事務。
既然不是什么大事,一頭至多至多只是個金丹的鬼物襲擾,也沒鬧出什么大麻煩,那就小事化了,只要抓住女鬼就行。
閏月峰山巔,辛苦停下走樁,微微心動,下意識轉頭望向一個方向。
只是最近這段時日,辛苦實在是見到了太多的古怪,就不去深究了。
尤其是那個林江仙的出現,之后又有碧霄洞主,之前則有那位莫名其妙算了一卦就口吐鮮血的永州龍師……
潁川郡小縣城郊外,山上靈境觀內,深夜時分,馬重又去了水井那邊,徑直跳躍下去,落在井底,見到了那幅美人壁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