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剛才,崔東山仿佛又得到了一把開門的鑰匙,想起了一些被封禁起來的往事,跟自己有關,或者說跟那個老王八蛋有關。
還是在那座書簡湖畔的高樓內。
崔瀺問他。
治學修身做學問,他能夠像齊靜春嗎?有可能立教稱祖?
練劍,百年之內,破境之快,劍術之高,能夠學左右嗎?
習武練拳,他要花費多久功夫,才能勉強趕得上君倩?
崔東山當時躺在地上,崔瀺便給出答案。
不出意外,誰都像一點,結果撐死了就是個四不像。
我就是要讓他徹底做不成齊靜春,早早死了這條心。
崔東山問他,難道就只有這條路可走嗎?
崔瀺根本不屑回答這個問題。
其實崔東山心知肚明,不這樣,就會來不及。
先生來不及在文圣一脈那個老秀才、諸位師兄的庇護下,能夠以浩然儒生身份,慢悠悠游歷天下,來不及與萬古壯麗山河、千奇百怪之人事,逐漸完善心中的諸多道理,來不及由著一個曾經的草鞋少年,慢慢成長,憑借一顆金色文膽,一本本圣賢書籍,一個個書上道理,去煉出本命字,憑借初一十五兩把飛劍,大煉為本命物,劍術、武學兼修,步步穩當,漸次登高,結金丹,陸地神仙,上五境,飛升境,證道……
于是當時的崔東山問了最后一個問題。
就不怕他成為第二個余斗嗎?
崔瀺第一次沉默,沒有給出答案。大概以當時的情形來看,說是與否,以及是與否的各自好與壞,可能都為時過早。
因為昔年與四位摯友橫行天下的余斗,結果有兩人,恰好都死在余斗手上。
這就是說,類似書簡湖這樣的問心局,余斗曾經走過,只需要走過一次,再走一次,以后無數次,其實都是一樣的結果了。
如今青冥天下評選出來的天下候補十人之中,有飛升境女子劍仙,寶鱗,她最名動天下的,不是境界,不是純粹劍修身份,而是她曾數次問劍白玉京二掌教,那個被稱為“真無敵”的余斗。
而寶鱗與余斗問劍的理由,天下皆知,只因為她就是當初的四人之一,而她的道侶,更是被余斗親手仗劍斬殺。
故而寶鱗第一次與余斗問劍,理由就是整個天下,誰都可以殺他,但是只有你余斗不行!
因此哪怕是玄都觀的孫道長,在論及余斗有無私心之時,都不得不承認,余斗無私心,在這件事上,毋庸置疑,罵不出口。
青冥天下,一切違禁之輩,不論身份,不論境界,不論緣由,可殺可不殺之人,從無例外,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