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返回歲除宮閉關結束,我就是了。”
“其余兩個呢?”
寶鱗撇開那份執念不談,不缺自知之明,天下劍修,完全可以拔高一境看待,因為面對其余練氣士,公認同境界無敵手,就算偶有例外,那也只是例外。
唯獨一位飛升境劍修,不能如此作數。
吳霜降微笑道:“這就不是你需要分心的事情了。”
“寶鱗,不用著急給我答復。”
“畢竟讓一位純粹劍修,與外人聯手去問劍白玉京,像是一場陰謀,終究違背本心。等到什么時候真正想通了,你再來歲除宮找我。”
“你與余斗,如今死敵是死敵,故友還是故友。要是沒想好這一點,就別答應這件事。”
寶鱗沉聲道:“可以!就此說定!等我此次閉關再出關,就去歲除宮。”
吳霜降卻搖搖頭,“一看就是沒想好。先回去慢慢想。”
我不希望找一個在戰場上會臨時倒戈的盟友。
當時吳霜降流露出一種略帶譏諷的促狹神色,那種表情,就像在說,你可以意氣用事,但是別把我當傻子。
雍州邊境。
一條大瀆水底,山巔有座藕神祠,祠外有一棵老樟樹,上有玄狐與黑猿,將樟樹作為道場。
“絕妙好祠!”
一個頭戴蓮花冠的年輕道士,暗贊一聲,然后低頭弓腰,鬼鬼祟祟,試圖偷摸走過回龍橋。
結果老樟樹上邊,玄狐和黑猿站在樹枝上,開始朝那道士狂吐口水,當年就是橋上的王八蛋,慫恿它們打了個賭,當然是看似穩贏結果賭輸了,雖說不耽誤它們修行境界的攀高,但是至今尚未能夠煉形成功,害得它們已經淪為相鄰數州的大笑話。明明是兩個玉璞境修士了,結果它們至今不敢離開藕神祠地界,出門遠游,緣由竟不是怕被人打死,是擔心被人笑話死。
一邊四處躲閃,年輕道士哈哈大笑,“唉,打不著,嘿,又躲開了,氣不氣……”
突然開始罵罵咧咧,“不講江湖道義,沒有半點武德,暗器傷人……你大爺,好濃的痰!”
年輕道士直起腰桿,輾轉騰挪,蹦跳起來,朝天遞拳,將那些快若箭矢的一口口唾沫打散。
汝州一個小國。
潁川郡,遂安縣,靈境觀。
年末時分,很快就是新的一年了,結果又迎來一場鵝毛大雪,大地銀裝素裹。
小道觀內還算有幾分年味,張貼了福字和春聯和彩繪靈官門神,如今老觀主剛卸任,新觀主還沒有上任,廟祝劉方最近是不敢來道觀露面了,都是常庚帶著幾個年紀輕輕也未授箓的常住道人,在這邊忙碌。這天,常庚登上鼓樓按時敲過暮鼓,返回那間與灶房相鄰的屋子,點燃油燈,從床底下抽出一只小木箱,取出一只棉布包裹,放在桌上,打開后,是一大堆竹制物件,陳叢敲了敲門,常庚說了句沒栓門,少年推開門又關上門,坐在桌旁,好奇問道:“常伯,這些是什么?”
常庚笑道:“俗稱筭子。”
陳叢疑惑道:“什么?”
常庚解釋道:“上竹下弄,意同‘算’,籌算之算。長六寸,計歷數,六觚為一握,數量有點多,你要是閑著沒事,可以自己數數看有多少枚。”
陳叢卻懶得去確定數目,只是問道:“是運籌帷幄的那個‘籌’字?”
常庚笑著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