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茂這一脈,在前朝大泉劉氏的皇家宗譜那邊,不屬于高祖皇帝子嗣,而是太宗皇帝后裔。
所以姚近之有意將劉茂安置在這座太宗皇帝手上敕建而成的道觀,也不能說她是毫無用意。
姚近之跨出門檻,不去更為寬敞的客堂,反而說去劉茂書房那邊坐坐,人多屋子小,尤其書房內就兩張椅子,而且一看就是嶄新的木工。
劉茂始終面無表情。
修道之前,貴為皇子殿下,滿堂華貴,觥籌交錯,御制紅燭粗如臂,夜白如晝,主人也嫌不夠熱鬧。
修道之后,兩人共處,就覺喧嘩。
韓光虎眼尖,瞥見書房墻上一幅裝裱簡陋的小字,抄錄自道教經典黃庭經,咋看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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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氣呵成,渾然天成。可若是細看,卻是兩種字跡,末尾十六字,是“分道散軀,恣意化形,上補真人,天地同生”。
老人雙手負后,又仔細看了會兒,小聲點評道“后來者居上。”
姚仙之樂不可支,搬了條椅子,打算請陛下落座,姚近之卻讓他坐著好了,府尹大人也不客氣,坐下后輕輕握拳捶腿,一到雨雪天氣,這條老腿就造反,經過這些年的調養,其實已經好了很多,前些年剛當那國舅爺那會兒,那才叫遭罪。等到陳先生送了他兩顆出自清境山青虎宮精心煉制的羽化丸,姚仙之服用一顆之后,效果極佳,簡直就是立竿見影。陳先生當時還曾調侃一句,小伙火力壯,屁股能烙餅。
皇帝陛下視線隨意游曳,筆筒里的兩支雞距筆,想必是劉茂專門用來抄寫經文的專用毛筆。
事實上,這座黃花觀,尤其是這間書房內的每一支筆,每一本書籍,甚至是各自放在什么地方,姚近之都一清二楚。
比如筆筒內那兩支銘刻有“清幽”“明凈”的雞距筆,事實上,這還是先前“抄家”時,與那本屬于朝廷禁書的天象列星圖,皇帝陛下故意一并留給劉茂的。
她是好心勸誡這位黃花觀的年輕觀主,身處“清幽”之地,就得有與之相契合的“明凈”之心。
修道之余,閑來無事,還可以翻翻看天象列星圖這類書籍。
既然是修道之人,多抬頭看天,就不要一門心思盯著地上事了。
至于劉茂能否心領神會,姚近之倒是全然無所謂,反正黃花觀的龍洲道人,什么事情做差了,該是什么下場就是什么。
難不成還要她這個已經放過他一命的皇帝陛下,對他如何一而再再而三的大度仁慈
姚近之挪步去往書架那邊,抽出這本禁書,瞬間瞇起眼,她快速翻閱,略顯擁擠卻寂靜無聲的屋內,唯有書頁嘩啦啦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