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麟游臉色微白,五指攥緊茶杯,怔怔無言。
王朱直起腰,轉頭望向這位太子殿下,“聽不懂人話”
虞麟游顫聲道“黃將軍是我虞氏王朝的國之砥柱”
王朱擺了擺手,“那我就說得再清楚一點,讓你在皇位和黃山壽之間選一個,反正等老皇帝一死,朝堂上邊,你們只能有一個露面,要么是你虞麟游坐在那張龍椅上,要么是黃山壽繼續站在文武官員的班首位置。這次原本喊你們一起過來,就只是這么件小事,如果是你沒來,黃山壽來了,我就會問他有無興趣,更改國姓,不然就辭官歸隱好了。”
虞麟游神清變幻不定,顯然是陷入了一場天人交戰。
王朱譏笑道“不都說生在帝王之家的龍子龍孫,但凡有機會坐一坐龍椅的,莫說是男子,就連女子,就都有幾分帝王心性嗎這么簡單的選擇,你還需要猶豫”
黃幔以心聲笑道“我還以為虞麟游會勃然大怒,義正辭嚴拒絕此事,寧肯舍了王位不要,也要保住黃山壽的官身。”
李拔淡然道“等著看吧,虞麟游離開積翠觀,就會立即秘密寄信給大伏書院,與文廟申訴此事。”
宮艷嫣然笑道“真不怕跟我們水府徹底撕破臉皮啊,太子殿下果真如此涉險行事的話,算不算富貴險中求”
呂碧籠起身相送,虞麟游失魂落魄地離開積翠觀,心情沉重,坐在馬車,一言不發。
宮艷笑問道“這是”
王朱隨口道“無聊,鬧著玩。”
不像是開玩笑。
黃幔后仰倒地,雙手作枕,翹起腿一晃一晃,“我的水君大人唉,何必自找麻煩,如今儒家書院管得多寬啊,尤其是那個天目書院的溫副山長,更是個出了名的刺頭,招惹誰都別招惹這個溫煜。”
王朱神色淡然道“我就是虞氏王朝的過路客人,有幸與太子殿下在積翠觀偶遇,相談甚歡,喝了杯茶,再提了個私人建議,虞麟游不接納就是了,我又不能將虞氏王朝如何,從今往后,各走各路。”
黃幔也不愿與王朱就這個問題掰扯什么,真有這么輕巧就好了。
只是位高權重的水君大人,做事說話向來如此,想一出是一出,他們這些扶龍之臣,習慣就好。
教她“做人”
別忘了,王朱可是一位貨真價實的飛升境大修士,更是世間唯一的一條真龍
只說那個道號“青鐘”,淥水坑主人,掌管一座天下陸地水運的澹澹夫人。
這位驟然顯貴起來的飛升境大妖,被文廟亞圣親自封正之后,道號“青鐘”升格為金玉譜牒之上的神號,在同樣擁有神號“皎月”的南海水君李鄴侯,和神號“碧水”的西海水君劉柔璽那邊,澹澹夫人其實是頗有幾分架子的,雖然大家在文廟那邊的神位品秩相同,可澹澹夫人等于是自立山頭,故而隱約高出同僚半頭,唯獨見著了王朱,就跟個丫鬟變小姐驟然富貴者、再見著真正千金小姐似的,與王朱相處時,和顏悅色,細聲細氣,都不是恭敬,而是諂媚了。
私底下黃幔幾個水府扈從,猜測那個道齡極長的澹澹夫人,在斬龍一役之前,是不是有把柄落在王朱的祖輩手上,畢竟三千年前,桀驁不馴的龍蛟,由于屬于遠古登天一役的功臣,得以占據著整座浩然天下的水運流轉,后世但凡是個修行水法的練氣士,不管是什么出身,是山精水怪,還是人族練氣士,遇見這些行云布雨的水運主人,往往都要禮敬、避讓幾分。
只是關于此事,誰都沒敢與王朱詢問。
龍有逆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