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灞橋牽著毛驢,笑道“我有個師侄叫邢有恒,你應該沒聽說過”
這個每天看似吊兒郎當亂晃悠的邢有恒,其實背地里修行最為勤勉,堪稱拼命,每次離開道場,卻會假裝詫異,唉,某某師兄怎么又在閉關煉劍
就是個賤貨。
不過劉灞橋很喜歡,像自己。
陳平安卻說道“知道,一個很年輕的龍門境劍修,殺力在同境劍修當中,算是很出彩了。怎么,這就結金丹了如果沒記錯,邢有恒如今才三十歲出頭吧”
劉灞橋笑著點頭,“有運氣的成分,不過到底還是成功結丹了,這里邊關系到一樁玄乎的仙家機緣,因為涉及山門內幕,就不與你多說了。反正就是風雷園準備要在立夏這天,舉辦一場小規模的開峰慶典,只邀請些熟人,我那個師伯每天煩我,說我與陳劍仙既然早就熟識,關系到底有多好,別靠嘴說,趕緊的,與落魄山敲定此事,我們風雷園也好早點安排座位。而且師伯下了一道死命令,必須得是陳劍仙親臨,不能讓落魄山旁人代勞,如今那個夢粱國的黃粱派,自從陳劍仙上次親自蒞臨婁山,尾巴都快翹到天上去了,咱們風雷園怎么都不能比一個黃粱派差了。”
“我擔心只是飛劍傳信一封,請不動事務繁重的陳劍仙,到時候隨便找個由頭就婉拒了,到時候我丟臉就丟大了,我那師伯脾氣不太好,都能把鞋底板砸在我臉上。我這不就親自趕來這邊,邀請你參加這個慶典,咱也不整那些虛的,陳平安,要真有事,脫不開身,沒關系,人不去,只要別讓我今兒空手而歸就行,就算沒白交你這個朋友。”
如今風雷園,那幾個輩分高的老古董,每天就是擔心園主,表揚邢有恒他們幾個,再來罵劉灞橋一個。
大體上就是這么個風氣了。
陳平安嘖嘖道“見過山上門派慶典收錢的,就沒見過你這么跑到別家山頭,主動討要賀禮的。”
劉灞橋理直氣壯道“二弟別說大哥啊,就你和魏山君聯手搗鼓的那些夜游宴,整個北岳地界,都快怨聲載道了,我跟你們比,差遠了。”
陳平安笑罵道“放你個屁,魏檗舉辦那么多場夜游宴,跟我有半顆銅錢的關系嗎,你要是不信,我都可以拉來魏山君當面對質,到底有沒有一顆雪花錢落入我落魄山的口袋。”
劉灞橋恍然道“你不說我倒要忘了,這次開峰慶典,魏山君若是能夠忙里偷閑,也是極好的。你記得幫我捎句話給披云山。”
陳平安笑呵呵道“我也是運氣好,交了這么個朋友。”
劉灞橋說道“別廢話,就說你到底去不去吧。”
陳平安無奈道“去,保證去。”
劉灞橋建議道“先說不去,今兒先用個賀禮糊弄過去,回頭再給風雷園一個驚喜,其實更好。”
陳平安扯了扯嘴角,“嗯,這叫人財兩得,對灞橋兄來說當然更好,面子里子都有了。”
有人御劍極快,一道劍光拖拽出流螢,御風途中裹挾風雷聲,卻沒有高出山頭,選擇貼地長掠,轉彎繞過蜿蜒山路,轉瞬間就沖到了陳平安和劉灞橋前方,御劍少女雙膝微曲,驟然懸停,飄然落地后掐劍訣,將那把有紫電縈繞的懸空長劍收入背后劍鞘,她滿臉歉意,眉眼間藏著些許懊惱,風風火火趕路的少女站在原地,剛才御劍途中還忙著吃糕點呢,這會兒少女拿著沒吃完的糕點那只手藏在身后,怯生生喊了聲劉師叔。
劉灞橋神色古怪,笑著介紹道“這是我的師侄,南宮星衍,黃師兄的小弟子,躋身洞府境時,師兄親自賜下道號霆霓,再贈送一把密庫佩劍,紫金蛇,南宮星衍煉劍之外,兼修雷法。”
“她很小就被師兄帶上山了,家鄉是在越州那邊,山清水秀的好地方啊,既出醇酒也多美人。”
“南宮星衍對你們落魄山,很羨慕的。”
陳平安點頭笑道“見過霆霓道友。”
少女姿容,她的真實道齡也不大,二十來歲的觀海境劍修。
很天才了。
修士甲子老洞府,劍修百歲躋身中五境,卻還算是年輕的。意思是說一位修道之人,在甲子歲數躋身中五境,當然不容易,卻已經當不起天才稱呼,劍修卻是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