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島玲蘭表面也一樣沉靜,但內里如波濤洶涌。她知道下午這一刀,若是再深得幾分,邢獵一只眼睛早廢了,甚至性命都不保。
也就是說,邢獵的武道生命,幾乎就在川島玲蘭的一時沖動之下終結。
一想及此,她的心就像給一股寒氣包裹般害怕。
我……為什么……
明明已是夏天。川島玲蘭的肩頭卻在顫抖。
就在這時候,一股溫暖從她的右手掌傳來,一下子驅散了她心頭寒意。
那是邢獵天天握刀的粗糙手掌,無聲無息地在黑暗里握住了她同樣粗糙的手。
“不知道鹿兒島的出征武士,是要怎樣對待妻子的呢?”
邢獵這話說得很輕,但聽在川島玲蘭耳里,有如雷鳴。
“我還身在一條漫長的征途。”邢獵瞧著只有一點燈籠光華的遙遠前方說:“連走到什么時候都不知道。更加不知道能夠給你些什么。可是我”
一記清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話。
川島玲蘭將邢獵的手摔開,再順勢給了他一個反手耳光。打在刀傷的同一位置上。
邢獵感到火燒般的痛楚,這次忍不住呻吟了一聲。血滲滿他驚訝的臉,直流到下巴。
“你以為我們島津家的女人是什么?”川島玲蘭抹抹手指間的血跡,野性地笑著:“幾句言語就會臣服在男人之下?”
“我……我……”平日口舌厲害的邢獵,這種時刻也無法再冷靜說話,一時語塞。
川島玲蘭竟不理會他,大踏步就一個人走往街道前頭。
“你……是要離開嗎?”邢獵在后面焦急地問。“可是我……”
邢獵本來想說一句話:
我需要你。
可是剛才川島玲蘭的巴掌,還有那笑容,令他無法將這句話順利說出口。
“我才不走。”川島玲蘭站住回頭說。一雙柳眉幾乎皺成一線。“你忘了我來中土找你,是為了什么的嗎?”
她拍拍掛在背后的刀子,叉著腰說:
“是要來打倒你呀!徹徹底底地打倒你!到了那一天,當你哭喪著臉在我面前認輸時,說不定我會可憐你,把你娶作妻室……”
邢獵聽得苦笑。
“我早說過了……”她又說:“在我親手擊敗你那天之前,才不會讓『物丹』那些混蛋先取了你性命。”
川島玲蘭說完,繼續往前走去。
邢獵愣住了一陣子,然后恢復爽朗的笑容。一笑起來又牽動了傷口,那火辣的感覺,在黑暗中格外強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