圓性仍半跪著,右手拄棍在地,左掌仍將獵犬壓住,一雙眼目瞧著余下那幾條狗。
這些都是素經訓練的兇猛獵犬,平日出獵即使遇著猛獸也不畏懼,但此刻對上圓性那猶如金剛怒目的威嚴眼神,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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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畏縮不前,發出“嗚嗚”低叫。
“去!”圓性從齒間吐出這個字。
五條獵犬一聽了這呼喝,全都被喊得掉頭而去。
這時圓性瞧著掌底下那頭獵犬。只見它已停止抓地,只是顫抖著俯伏,一動不敢動。
圓性此刻只要轉移體重,發勁一掌將它頭顱壓破,實如捏死一只小蟲一般輕易。
但他并不恨這些追蹤自己多時的畜生。
該恨的,是驅使它們的人。
圓性將穿著銅甲的手掌輕輕放開。那獵犬似已兇性全失,垂著頭站起來,抖了抖身體,也往同伴遁走的方向奔去。
圓性這時蹲下來,伸手摸摸那頭被摔昏的灰黑獵犬頸項,感到仍有平緩的呼吸脈搏,看來無恙。
本來是要把它們全殺掉的,但圓性始終下不了手。
他一邊輕撫著獵犬的項毛,一邊遠眺東面林子遠處。從前在少林寺受訓,圓性經常要在晚上身入只得一點燭光的“金剛堂”練習對打,以鍛煉超越常人的眼力。此刻密林里雖然幽暗,他仍隱隱看見盡頭處的樹木間出現數條模糊的人影。
圓性撫著獵犬的手掌仍然溫柔,但盯向遠方人影的眼神,卻比先前威懾犬群時更要可怕,朝著那些來者切齒呼喝:
“有種就來!”
可是他心里知道,這些家伙,沒種。他們不會走近前來半步,只會把事情都交給狗去做。
這些人并不是執行“御武令”出動來捕殺圓性等人的武者,而不過是江西省界一帶的鷹揚幫人。
自“御武令”發出后,天下各門派皆前來江西意圖奪功,“破門六劍”的行蹤突然就成了十分重要的消息而世上所有重要的東西都有價錢。許多江湖黑道中人知道要親自誅殺“破門六劍”這干高手幾近絕無可能,卻仍想在此事上圖利,也就全力打探“破門六劍”的所在,再將情報出售給意欲出手的武者。“破門六劍”為了避開追擊,改走山野之地,于是獵戶出身的鷹揚幫就大派用場,出動飛鷹走狗時刻追蹤。
圓性知道此刻也難奈何這干鷹揚幫眾,于是放開仍然昏迷的獵犬站起來,轉身往密林西面一步步走去。
等到圓性消失在樹林另一端后,鷹揚幫那八名幫眾才踏出來,帶著山林的霧氣現身。
這八人有半數都已四十余歲,一身帶著各樣大大小小的裝備,打著高及膝蓋的綁腿,腰間掛了短獵刀,背帶皮狻,全都一副經驗老到的獵戶模樣。
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從行囊旁掛著的竹籠里捧出一只灰鴿,把早已寫好的紙卷塞進鴿足旁銅造的小圓管里,雙手舉起催促它飛。灰鴿會意,一振羽翼就往上飛出樹頂之外,朝著東面的來路而去,把“破門六劍”所在的消息帶回去給幫會同門。
他們拖著那幾頭逃竄回來的獵犬,不管如何努力叱喝,獵犬都不敢往圓性離開的方向追過去,利爪死命抓著土地不肯上前。
“不要等,我們就自己先跟蹤一段吧。我看他們落腳的地方必然不遠。”其中最年長那個頭目,痛惜地瞧瞧昏在地上的愛犬,然后這樣說。
眾人都同意,也就只留下兩人照顧獵犬,其他六個鷹揚幫同門一起朝圓性的去向急步走過去。他們雖然沒有學過什么高超武藝,但慣在山野活動,奔跑的速度不輸于輕功高手。
六人在林間走了一段,果然已經看見前頭圓性的身姿。尤其圓性此刻只把斗篷搭在肩頭,那左臂的銅甲露出來反映著陽光,在密林里更好辨認。
六個鷹揚幫獵人都放輕腳步,盡量不發出聲響,并保持著跟圓性相同的步調,遠遠落在后方他們剛才見兇猛的獵犬竟夾著尾巴逃回來,就知道這野和尚是何等厲害,絕不愿跟他正面交手。
我們不過想賺點錢呀,犯不著跟這些練武的瘋子硬碰。
這兒其實已越過江西省界進了湖廣之境,鷹揚幫人也甚少踏足,不過他們在林中辨別路向地形的經驗甚豐富,又懂得暗中計算腳程,大概知道自己身在何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