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可與他派比試,雷九諦便轉而在各地加入剿滅匪賊的戰斗,以考驗自己的武功。一次在關中渭南,他與數名武人不約而同聞風前來討伐馬匪,其中之一就是剛剛才接任崆峒派掌門不久的練飛虹。
雷九諦眼見這個只比自己大十歲的“飛虹先生”受盡武人和官府的尊敬,他這迷蹤門首席門生卻遭冷落,一時氣不過來,加上在剿賊后慰勞宴上喝了兩杯,豪氣頓生,竟當眾要求跟練飛虹比劃。
當時練飛虹一笑置之。當晚的深夜,卻有人來敲雷九諦的房門,原來正是練飛虹,手上拿著兩柄粗糙的木削刀子。
雷九諦把將練飛虹遞來的木刀撥開。
“要玩,就用真的。”
結果那一夜,在無人目睹之下,雷九諦被練飛虹的“奮獅劍”架在咽喉前。
羞憤無比的雷九諦從此回了滄州潛心修練,二十一年來從未在武林露面,直至這次執行“御武令”。
“本來我早就想去平涼找你。”雷九諦這時說。他說話時頗奇怪,每句話之間仍然嘴唇嗡動,念著些不明的字詞,似是不受控制:“今次,正好。”
今夜重遇雷九諦,練飛虹才憶起二十一年前那夜的往事。那一晚他跟雷九諦一樣喝得微醉,去應他的比試要求,一則是因為練飛虹自己亦是好斗之人;另一半也是想稍稍教訓一下這個后輩,因此挑了無人看見的半夜前去。
那場比試練飛虹其實也勝得不輕易,對雷九諦“閆青迷步”的造詣更是格外印象深刻因此剛才一眼就認了出來。當時練飛虹就知道這個迷蹤門傳人,前途無限。
可是他絕未想到,今日的雷九諦竟然厲害到這個程度!其武功之詭奇,甚至讓人感覺已入邪道,尤其那超凡的“借相”轉移能力,絕對不正常。
他最后突然生起怪力撞開我那一記,更是古怪……他借的到底是什么“相”?練飛虹又想:這家伙倒有一點沒變,就是這狹隘的心胸!當年那場較量,練飛虹只當是戲戰一場,此后亦從未向人提及尤其在聽聞雷九諦接任迷蹤掌門之后。想不到他到今天,仍視那次落敗為奇恥大辱,剛才一番交手,練飛虹感受到雷九諦施展的武技,從暗器到雙刀,幾乎每一樣都沖著他的崆峒“八大絕”而練,兩人打起來竟有點像同門對決!一般來說,武者要有大進境,必先得有過人胸襟和眼光,方可察覺自己的缺點,并加以強化改進;雷九諦卻另辟蹊徑,多年來以練飛虹為假想敵,憑一股可怕的執念改變自身的迷蹤門武功,竟在中年以后仍能開創出武道生涯的新境,可說是奇才。
“你是誰?”
這時有人大聲向雷九諦發問。是邢獵。
雷九諦一聽,那本來視線游移不定的眼晴瞬間瞪大,轉過來狠狠盯著邢獵,夾雜銀絲的亂發在月色下微微飄動。壓制著練飛虹的刀子和足腿卻并未放松半點。
邢獵沒有被雷九諦這股氣勢壓倒,眼神還帶點輕佻地跟他對視。
其實這都是邢獵的盤算:他看出這個黑衣高手與飛虹先生必有私怨,個性又顯得偏狹高傲。他跟圓性、佟晶三人,此刻與雷、練兩人的距離尚遠,不能貿然出手營救,在這危急關頭得先把雷九諦的注意力移離練飛虹,于是故意這么大聲問他是誰,語氣更刻意裝得不屑。
“你……連我都不知道?”雷九諦果然是容易被激怒的人,生氣得嘴唇嗡動更厲害:“聽過迷蹤門沒有?”
“迷蹤門嗎?”佟晶與邢獵相處已久,知道他的心思,也加入說:“我們在長安見過了!被巫丹派打得滿地爬的那些家伙嘛。”
“巫丹?”雷九諦冷哼一聲。
“我還以為來找我們麻煩的,只有那些雜七雜八的小門派。”邢獵接下去說:“真想不到,堂堂滄州迷蹤門竟也為了朝廷一點點封賞,就來效這犬馬之勞。是因為害怕巫丹,想拉朝廷做靠山嗎?而且緊張得連你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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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門大人也要親自出動?”
佟晶和圓性一聽皆愕然,卻見雷九諦并無否認,邢獵果然沒猜錯,眼前這個有點癡狂模樣的前輩,就是迷蹤門的當今掌門!
這事情到底鬧得多大了?
“我會怕巫丹?”雷九諦的表情異常夸張,情緒波動甚大。他咧開嘴巴哈哈豪笑了好一陣子,又說:“自從知道那狗屁巫丹派要稱霸武林之后,這五年來我就特意去山東潛修,以待決戰之日。姚連洲那小子?待我先收拾你們,下一個就去找他!什么五年不戰之約,我原封不動塞回他嘴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