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短暫的瞬間,他腦海里只想起多年前,他第一次為巫丹派殺人的那個晴朗早上。原來自己的命運,在那一天已寫定。
然而這腔熱血,這般壯麗的故事,以后是否有人記得?
迅疾如風的木劍,在最后一剎那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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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停住了,劍尖凝止在一只左手跟前,跟掌心距離僅僅兩分。
那只五指箕張的左掌上,清晰可見一道極深刻的舊刀疤,沿掌心中央直貫而下,把幾條主要的掌紋從中切斷。相學上此乃大兇。
然而當天這只手掌假如沒有接下那一刀,它的主人根本就沒能活到今日,更談不上未來吉兇。
比試靜止之后,那只左手緩緩移開來,露出手掌后那年輕的臉孔:一張滿布交錯傷疤的臉,連鼻頭都被狠狠削去一塊,兇厲又凄慘得令人不想直視。
二十歲的江云瀾,并未因這副丑臉而自慚,雙眼閃露出豺狼般狡黠又自信的目光,看著面前的對手。
江云瀾另一只手上,拿著跟對方一式一樣的巫丹派比試用木劍,劍身同樣靜止在前方。不同的是,他的劍尖停了在對方的咽喉前,更輕輕觸到喉頸皮膚上。
被木劍指著咽喉的陳岱秀,惱怒地盯著江云瀾,眼神里滿是不服氣。他吞一吞喉結,喉頭被江云瀾的木劍頂壓著。陳岱秀不快地皺眉,退后了一步。
江云瀾視對方后退為自己勝利的證明,微笑著慢慢垂下木劍。
“你沒有贏我啊。”陳岱秀冷冷地說,書生般清秀的臉,卻洋溢著巫丹派武者的自豪。陳岱秀比江云瀾大兩歲,但因為相貌溫文完好,相較之下看反倒像年紀小一些。
江云瀾沒回話,卻瞪一瞪眼,再皺眉嘆息搖頭,露出一副“你胡說什么啊?”的表情。
“我的劍也一樣快。”陳岱秀不為所動,堅持說:“要是真劍決斗的話,就算我給你刺中,我的劍也同時貫穿你那左手,刺進你頸項里。你避不了不是,你剛才根本就沒有閃避。”
“那又如何?”江云瀾聳聳肩:“我殺死了你。那就是一切。”
陳岱秀用力搖頭:“那不過同歸于盡。這不算是劍法。”
“能殺人的,就是劍法。”江云瀾對陳岱秀露出不以為然的輕蔑眼神。
陳岱秀正要再反駁,一把沙啞而滿帶威嚴的聲音打斷了他。
“夠了。練武場是用劍之地,不是鍛煉舌頭的地方。”
兩個年輕劍士無言,收起木劍面向說話者。
那是一名年近五旬的漢子,濃密的須發已幾近全白,身材卻發達結實得驚人,隆起的胸肩將一襲藍染道服撐得滿滿,完全不似這年紀該有的身體。
漢子的膚色曬得像銅,臉皮粗糙如被石頭磨遍;一雙大眼像魚般暴突,兩瞳各向外斜視;粗壯的頸項上血脈賁起,整副面容好像蓄滿無處發散的陽剛血氣。他左腮上有一大片難看的傷疤,像被強酸或沸湯灼過,傷得最深之處皮膚都失去,露出一小片腐蝕成烏黑色的腮骨,從額頂至眉心刺著一行黑蓮教符文,有如一柄倒懸在雙眼上的小劍。
江云瀾和陳岱秀都不敢說半句話。因為站在面前此人,正是當今巫丹派山門首席大師兄莫靈云。
十五年前黑蓮教“大歡喜洞”浴血戰里,僅有五名生還的“巫丹三十八劍”之一。
在眾多巫丹派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