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本地官府要征剿賊匪,都不容易動員衛所囤駐的正規官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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則因為朝廷對地方軍權管束甚嚴,二來就算動員了,其戰力和訓練都無法應付山區野戰,于是一向都得從偏遠地帶征調蠻族狼兵作為主要戰力。然而如此調兵耗費時日和軍資甚大,又因言語習性不通難以指揮行動,無法清剿靈活狡猾的賊匪。于是本任巡撫一改往習,派兵備官從各府縣挑選驍勇之士組成民兵,按實際戰況需要而訓練,結果行軍能力及戰效遠勝從前。就像這隊精英,每個身手如猿,在山地戰場不避險要,攀崖附木,屢成制勝奇兵。自今年二、三月破福建漳州象湖山賊巢,到這一仗攻陷橫水,皆建下從后方山崖突襲的絕大奇功。
這支攀山戰士之首是個身材矮小的男人,臉上長著精悍的鷹勾鼻,背項斜斜掛了一柄長刀,不是誰人,正是山賊出身的撫州八卦門弟子孟七河。
跪著的謝志珊收緊了目光凝視過去。但他注視的并非孟七河,而是孟七河此刻貼身守護著的另一人。
此人一身整齊的將領披掛,雖然裝甲并不華麗,但在這群穿戴像獵戶多于士兵的戰士之間,還是一眼就分辨得出來。
就是謝志珊寧可投降也要見一眼的人。
目睹此人容貌的一刻,謝志珊頗是訝異。雖則這人步姿端正挺直,但觀其身材骨架頗是痩削,蓄著長須的痩臉更是文質彬彬,要不是戴甲佩劍,根本就是一個鄉下教書先生的模樣。
這……就是擊敗我的男人?
然而當此人漸近,謝志珊看得更仔細,開始改觀了。那戰盔之下的雙目,閃耀著非比尋常的智慧光芒。那副相貌并沒有一眼鎮服人的霸者威嚴,卻具有另一種莫以名狀、不可侵犯的氣勢,所帶來那股力量,遠遠大于霸者的武力。
謝志珊看著他時突然感覺到:自己從前自稱“王”,是多么地可笑。
南贛巡撫王守仁走到那虎皮交椅跟前,緩緩解下腰間佩劍,坐到椅上,左手把劍如杖拄在一側。每一個動作都仔細端莊。
王守仁這么做并非刻意擺顯架勢,而是身為一軍之首,自己必得時刻為眾將士的模范。在戰勝后仍保持全副披掛,亦是同一用意。
孟七河等戰士分別拱衛在王巡撫的兩側。同時伍文定也從眾人中走出,身旁跟隨著一名身材與他幾乎同樣魁梧的劊子手,肩上擱著一柄斬首用的重刀。
王守仁與謝志珊在對視著。陽明先生打量這個為害南贛多年的賊首,只覺此人儀表堂堂,臨危仍氣度從容,心里頗有點可惜。
謝志珊見識了王守仁其人,還有守在他身邊的將士,更明白自己并非敗于時運。
只是謝志珊永遠也不會知道,王守仁為了剿匪,這一年來背后還做過多少事情:調查和策反官府里收受了匪賊賄賂的耳目,利用他們作反間之計;行“十家牌法”,嚴令百姓各戶自行巡視監察,令匪人無隱匿之所;故意發放虛假的出征日期,暗中提早發兵,使賊匪猝不及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