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人走著,門口掛了燈籠的巡撫衙門已在前頭。
黃璇帶點孩子氣地回頭笑說:“終于回來啦。剛才真的累死了。我寧可聽先生講課。”
在衙門巡撫邸旁有座園圃,王守仁到任后每晚都在其中向門生講學或一起練習弓箭,從不懈惰。
“那是說我講學也很難聽嗎?”王守仁笑著反問。可其實回來了,他自己心里也松了一口氣。
眾人魚貫進入了衙門。
“必殺此人。”
黑夜里的侯英志,心中反復冒起這個念頭。
過去每一次“工作”,侯英志都從未有如此強烈的情緒。每次都只是淡然地行事,對于誅殺的目標人物也毫無感覺他心里認為,在自己答應接下“工作”那一刻,這些人已經死了。他只不過將之變成事實而已。
可是這次卻很不一樣。
是因為目標太重要而緊張嗎?侯英志并不覺得緊張。雖然沒有行走過江湖,侯英志仍很明白,收取平日五倍的酬金,刺殺一個這樣的人物,要是失敗了將可能有極壞的后果。但他從來沒有想過會失敗。
蔡慶早就探查過,此人手下軍士雖眾多,除了一個是八卦門支系弟子出身之外,其余不足為患,而他們也挑了一個最佳的時機:官軍剛凱旋而歸,人多繁雜,容易混入城街;眾將士出征而還,大都身心倶疲,警備低下,而且多已急不及待回家團聚……
八卦門支系弟子?侯英志心里冷笑。
目標的相貌圖像,侯英志已牢牢記憶在心,而此時刻他更已潛伏在對方的官邸之內。他想不到有什么失敗的理由。
他在黑暗里凝神,檢視自身。血氣與呼息通暢無礙。每一寸肌肉都高度協調。他正處在無懈可擊的狀態。”
“這人,死定了。”
那思緒又再涌上來。
侯英志不識什么“陽明先生”。他只知對方乃是三品大官,聽說還很有才干。他知道這些就夠了。能夠砍掉朝廷一片羽翼,發泄巫丹派滅亡之恨,侯英志求之不得;刺此大人物,他的劍也顯得更有價值這就是當日為何他一口就答應蔡慶接下這買賣。
可是我的心今夜為何會這樣?……
因為蔡慶沒有隨同來贛州城,只派了阿木接應嗎?侯英志心里確有一絲納悶,但這種小事,仍不足以令他不安。
他的手指在“工具”的柄上微微握緊再放松,像要再一次確認其大小和重量,令,它更充分化為自己的身體的延長。
而在那延長處的終端,就是死亡。
侯英志渴望,那釋放死亡的一刻快點到來。
他漸漸知道自己為何如此焦躁。那是一股莫名的預感:今夜會很特別。他無法分辨那預感告知他的是危險還是興奮。
侯英志是一個非常相信直覺的人:少年時拜入青冥派是受直覺驅使,感到自己要靠劍出人頭地;青冥派覆滅后轉投巫丹也是憑直覺的本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