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魯特琴節奏和音調一變,已經轉為剛被那只軍艦鳥又點奏的另一首曲子——約翰?道蘭的《cansheexcuse》(她能原諒嗎)
巴尼子爵明顯加快了曲子的節奏,在他目光的示意下,米利安格的小提琴也在樂曲的兩小節之間默契地響起……兩件樂器華麗的配合,使酒館里的人們情不自禁地發出“嘩……”的一片贊嘆之聲!
音樂彌漫中的酒館里又充滿了喧鬧的嘈雜聲;酒瓶酒杯的碰響聲;男人女人們高聲的談笑聲;還有拍手跺腳喝彩聲。有很多人已經按捺不住地開始在酒吧中間的空地上起舞了。各種舞姿各種醉態引發了此起彼伏的粗獷笑聲和尖利的口哨。
那只軍艦鳥詹姆太太又舉起酒瓶仰頭喝了幾大口,之后把酒瓶往桌上重重一蹾!就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有點踉蹌地走進跳舞的人群,也隨著音樂的節拍扭動腰肢跳了起來……
在她偶爾甩動長發扭過身子的時候,榮兵才終于看清,這是個膚白唇紅,黛眉彎細,有著秀挺的鼻子和尖翹下頜的女孩。說是女孩肯定不對了,因為剛才對面的吉米說她是什么詹姆的太太。可她的穿著打扮和舉止作派,絲毫沒有太太們該有的端莊矜持,倒像個自由任性的單身小太妹。
可無論她臉蛋多么白凈漂亮身材多么纖合有度,此時這位人妻太妹在榮兵的眼里就是只令人厭惡的軍艦鳥!反正不是啥好鳥兒!
也許是嫌獨舞無趣,又或是另有打算吧,那位太妹忽然一把摟住了身邊一位頭發油亮的小胡子男人,似乎想邀他共舞。可那個本來身形挺拔姿態優雅的男人忽然很狼狽地往后連退幾步,撞到了后面正拍手看熱鬧的酒客。他故作驚慌卻嘴角帶笑地高舉雙手大聲喊:“上帝和誠實的各位都可作證——我絕對沒碰過詹姆?波尼的太太一根手指頭!”
酒館里立刻爆發出一陣更熱烈的哄笑聲跺腳聲和口哨聲……而琴聲也湊趣地分外響亮和歡快起來。
太妹也被他夸張的樣子逗笑了。她笑罵了句:“白長了副男人樣兒的懦夫!”惹來大家一陣更開心的哄笑聲。然后她就醉眼迷蒙地微微踉蹌著又在酒吧里尋覓起來……
此刻酒吧里的男人雖說不少,但大多是中年以上的男人。看來這位太妹今晚的口味是小伙子,所以大叔們都不入她法眼。可來這海港小鎮酒館里玩的酒客層次能高哪兒去?基本都是些低階文員、士兵、種植園主、船員水手、小商小販、甚至地痞無賴罷了。而其中的那些年輕人,有的牙齒焦黑有的頭發蓬亂,有的貌丑有的猥瑣……總之能入眼的著實不多。
這位太妹好不容易又在酒吧東邊靠墻那桌發現了一個還算干凈齊整的年輕人,可當她邁著醉步朝那小伙子走過去時,那小伙子卻抬起頭來慌亂地望著她,眼珠忽然機智地一轉……“呯”地一頭趴在桌上,嘴里含混不清地叨咕:“艾瑪酒勁兒真大我醉啦……”
等著看熱鬧的人群“轟”地一聲笑得更響了!小太妹鄙夷地看著小伙子桌上那半杯柳橙汁,無奈地笑罵了一句什么,就轉過身去再次四下打量……
兩位不凡的音樂家——巴尼?庫查子爵和博伊奧?米利安格先生,現在又默契地交換了角色,米利安格的小提琴主奏,巴尼子爵轉為協奏。那首拔人心弦磅礴大氣的《非凡》再次響起。
伴著樂曲的旋律,挺著絲絨緊身上衣低圓領間露出的那一片高聳的雪白,小太妹軍艦鳥扭動著腰肢,腳步飄搖眼神迷離地朝她的下一個獵物走去……
坐在酒吧門口昏黃的燈光暗影里的那個男子,本來最不該成為詹太的狩獵目標。他那身已經分不清到底是黑是藍還是灰的破衣褲,已經很囂張地宣告了他的身份——碼頭苦力。比格印酒館里的酒客層次的確不高,可身份最低微的一個也就非他莫屬了吧?
但那個男子的身上卻似乎有一種……說不清楚,反正不太一樣的感覺。也許酒醉的太妹此刻正是被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覺吸引著,才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那人一頭剛過肩的黑亮頭發洗得很干凈,這與苦力們邋遢的習慣可不大一樣。他右手捏著酒杯,左手支著腮,扭過臉來表情淡然地看著款款走來的太妹。
即使是坐著也能看出他身材很高。挺拔微瘦,姿態自然。他眼神中既沒有之前那兩個男人的戲謔或慌亂,也沒有巴尼?庫查子爵的那種熾烈和閃爍。而是在清冷中似乎還帶著些不屑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