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沃——靠!!”
“至于甘蔗汁煮沸和蒸餾那道工序就更危險了。無論再怎么小心也沒用,任何一個甘蔗種植園每年都有奴隸被燙死在煮煉房里。致殘的那就更不用說了,這種事兒根本躲不過去。今年……還不知道會輪到誰呢,我可不希望是你。”
“這天殺的糖!”
“‘糖坊是地獄,所有的糖坊主人都該殺!’——這話是巴西巴伊亞州的安德雷斯神父在1627年說的。當然,他這話里也包括了我,呵呵。”
“你……唉!起碼,你比那些黑心的種植園主還多了份寬厚和坦率吧,邦尼特。”
“所以我可不想我的朋友老在那危險的糖坊里忙活,羅賓。”
榮兵先朝這位挺另類的富三莊園主感激地笑笑才開口:“你的好意我心領了邦尼特,但我不能去。”
“為啥?你可別誤會,咱們是朋友,我真沒有拿你當仆人的意思。”
“不是,不是誤會你。是我不能那么做。我們七個是一起的,如果我單獨有了輕省的活兒,而他們還在那里揮汗如雨,那或許有些人心里就會不平衡了,就會影響本來還挺和諧的關系。”
“為啥呀?不能吧?他們不是你朋友嗎?難道還有不希望朋友過得更好些的人?”
看著這個心思單純,雖然讀了不少書,但對人性特點全無了解的少爺,榮兵有點哭笑不得的感覺。
“邦尼特,看來你接觸人和接觸世事都不太多。我這話可沒有冒犯你的意思啊。”
邦尼特的臉有點微紅,但他還是挺有風度地擺擺手:“沒有,羅賓,談不上冒犯。可能我所接觸的圈子比較單一吧,種植園主之間最多也就是彼此喝喝酒聊聊天借借工具啥的,那你說說唄?”
“我們七個的確是伙伴,或者也可以稱為朋友。我們一起經歷過不少事兒,甚至還一起經歷過生死磨難。我們在困境中還真的同心協力彼此幫助過。但邦尼特,那是建立在一種‘大家都一樣大家差不多’的平衡之上的。而一旦外部環境先失衡了,那極大可能就會引發心靈環境的不平衡。看到從前過著同樣日子的朋友伙伴忽然過得比自己好了,還能保持祝福和開心的,那種境界叫做高尚。但這種高尚可不是誰天生就能擁有的,那得是用修養和思考栽培出來的。很可惜,我的這些朋友都是很好也很質樸的人,但起碼暫時還沒達到高尚的境界吧。”
邦尼特歪著頭皺眉沉思:“有這么復雜?羅賓,我比你大吧?我都沒想過這么多。你多大?”
“你呢?”
“我是1688的,二十五。”
“那我比你小三百一十二歲。”
“啊???”
“哈哈,開個玩笑,比你小兩歲。我二十三。”
“羅賓,那就算真如你所說的,你處境變好了,朋友們產生不平衡心理了,那又能咋地?”
榮兵搖搖頭:“這我也不知道。各人的修養和自控力不一樣吧。也很難下個定論。但我們從圣馬丁到博奈爾的航路上,船長認識老德克,幾次邀請他去上邊船長艙室住,和他們一起吃點好的,老德克都拒絕了。他那人不愛說太多,但我想應該就是我表達的這意思和道理吧。我也是從他這兒才開始想這問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