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覺得……恕我實話實說了總督閣下。我覺得這任務聽起來怎么也不像個五千英鎊的活兒,或許您給五百英鎊都太多了,嗬嗬。如果真是這樣,那您沒必要等到現在吧?在此之前,您盡可以隨便找個想賺錢的人就成了。為啥是現在?為啥是我們?”
傻瓜總督搖搖頭:“哪有那么容易啊我的船長先生。這件事對我實在太過重要了!所以,沒本事的做不來,有本事的我又未必信得過。就算真有那種既有本事又靠得住的人,你讓我一個呆在拿騷等死的殘廢老頭子去哪兒找呢?”
“那為啥是我們?”
“嘿嘿,這或許就是上帝對我的憐憫吧。終于讓我等到了你們。拿騷這里是中美洲的情報匯集之地,我這老廢物唯一的樂趣就是喜歡聽聽那些混蛋們酒后吹噓白話著西印度這邊的各種人和事兒。所以我對你也早有耳聞,德克。”
“噢?那你無論是從薩奇嘴里還是威廉康寧漢嘴里,都聽不到我什么好話吧?嗬嗬。”
“我分得清誰是哪種人,德克。我知道你骨子里就是位紳士,做事也頗有章法和膽色。所以,照我和羅賓他倆說過的那個方法來劃分,你是個君子+能人。而且看起來,你帶的這些也個個都是非常好的孩子。尤其是這個羅賓。”
老德克欠了欠身:“您過譽了。”
“沒過譽,船長。在維訥爾酒店我就注意到了。在你們這幫人的身上,很明顯地有種與那些混帳們完全不同的氣質。這兩個小伙子好心攙扶我,我反而惡語相向,你們居然也沒記恨我。這種品德的人,別說在拿騷這種惡臭的地方了,全美洲乃至全歐洲找得到嗎?
老德克點頭:“這我同意,這是一幫好孩子。”
“恕我直言德克,你們目前的狀況似乎不太好,但寧可窮成這樣,你也沒帶著這些孩子們去走邪道撈偏門。在眼下的加勒比,還能找出幾個這樣的人?還有,你們自己都這么窘迫的狀況下,居然對我這么個挺招人討厭的老頭子還能有一份仁善。不但打發兩個孩子送吃的給我,甚至還細心地提醒孩子們買了瓶酒給我,以便讓我這個失去了唯一朋友的老可憐,能在醉意中度過這個難熬的夜晚。德克,除了您和這些孩子,你叫我去哪兒找這樣的人呢?”
“您還是過譽了,總督大人。我們太窮了,實在做不了啥。也無非就是依著圣經和良心的引導而已——‘憐恤他人,必蒙主之憐恤’”
“哈哈,能這么說的人有的是,真能這么做的,在這個良知外加圣經總共都不值一先令的時代里,哪兒找去?”
“謝謝,總督大人。可我想,您想找的那個人如果現在已經離開西印度了呢?萬一他此刻又在哪兒吃牢飯或者在哪個種植園里做著隱姓埋名的奴隸呢?又或者……萬一他已經死了呢?閣下,畢竟十二年過去了,人生的事兒誰料得定?”
“德克船長,這點請您放心。那個死掉的奧利弗這些年總算也沒白從我這兒賺走那么多金幣,他之前已經幫我打聽到了,有個詐騙團伙這幾年似乎一直在‘小安的列斯群島’一帶活動。我聽他描述了那幾個人的一些事跡和特征之后,就完全確認了,其中一個就是我要找的那位。奧利弗打聽到的最后消息是,八個月前,這個團伙在尼維斯島的查爾斯敦一通大鬧,之后就跑掉了。”
榮兵忍不住插嘴:“要是這幾個人偏偏就在這幾個月之間失蹤了,入獄了,或者干脆死掉了呢?那我們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傻瓜總督嘴角那絲挺招人煩的微笑慢慢不見了,臉現凄涼地嘆了口氣:“真要是那樣的話……那就是上帝不想再給我一絲指望了。那我……就認命好了……”
雖說老家伙的樣子是挺可憐的,可榮兵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他現在只關心自己這幫人的利益。繼續追問道:“那我們就白忙了嗎?總督大人?”
這個老是出人意表的老家伙轉瞬之間又恢復了那種神叨叨的表情。他抬起頭,嘴角重新掛上那絲若有若無的微笑望著榮兵:“如果真是那樣,我也會付你們兩千鎊,這總行了吧?如果你信不過我的話,那這塊維戈金幣也值這個數了。可恕我眼拙竟沒看出來,羅賓,你這樣……身世奇特的一個人,居然也會對錢財看得這么重嗎?”
“切!……呵!……哼!……”德克幫的孩子們立刻用各種聲音和神情表達了對這話的不屑。
切里搶先開口了:“老……老總督,我勸你少胡說吧!羅賓對錢從來就沒啥興趣。我們這些人一起熬過了很多苦日子,他一心想的就是我們大家能過得好點。何況直到現在,他恐怕連一英鎊和一多布隆哪個多些都弄不清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