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驗使他太過理智和現實了。而一個人若是過于現實,就會本能地排斥一切夢想。”
“……”
“老德克永遠都會走得穩穩的。可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怎么奔跑,又怎么可能想到,人其實是可以飛翔的呢?”
這……這不還是穿越客說出來的話嗎?榮兵心中悚然一驚!他試探地問道……
“姐,我覺得波音空客都不如夕酒邀酒,你說呢?”
“夕酒邀酒?這又是什么怪詞?”
“那……人怎么能飛呢?”
“怎么了?你一向是個挺靈慧的人啊?領會精神!飛翔——思緒的飄揚,靈魂的飛舞,心靈的翱翔……懂了?”
唉!這神秘的夜皇后老姐啊,跟她對話老像坐過山車似的。是她的思維太超越時代?還是我一直在內心隱隱期盼著能有個同時代的人可以說說心里話,來沖淡這份三百年的寂寞呢?榮兵暗自搖頭。
榮兵換了個話題:“姐,你不都忌煙了嗎?那就別抽了唄。吸煙有害健康,你把攢的雪茄都送我得了,反正我啥也不怕。嘿嘿……”
“什么吸煙有害健康?”唐娜有點驚奇。
榮兵這才想起,這個時代的煙草還是具有多種功效的寶貝,尼古丁的發現好像還得一百多年呢吧。
“那你之前為啥戒煙?”
“是怕煙草的味道影響社交場合的形像。榮兵,姐沒資格像你那樣率性地活著。我活得很累,累極了!每天醒來都是我心情最差的時候。我要躺在床上發好一會兒的呆,才能鼓起勇氣去面對這撲面而來的又一個日子……我從不用香味更濃郁的印度白檀或巴黎MATZO香水,因為只有阿米香樹精油的清芬才能稍稍緩解我的緊張,讓我時刻懸著的心能夠得到一點點放松。”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聽唐娜姐說起她的累了。榮兵雖然不能完全了解,但以同理心也可想而知。據說她的產業大得驚人,那她的累自然也會大得驚人。
“姐,勸你一句吧。錢這玩意兒沒有確實不行。但太多了就不是自己的了,就像個看倉庫的老頭一樣,指不定是在為誰苦巴巴地守著呢。可咱們的生命是短暫的,生活是自己的。姐現在擁有的財富,即使天天過著皇后一樣奢侈的生活也夠用了吧?那何苦把自己活得這么累呢?”
唐娜姐怔怔地夾著雪茄一動不動,任淡藍色的煙霧在她白玉雕成的臉前裊裊飄蕩,良久才嘆了口氣:“唉……人生沒有你想像的那樣進退自如啊。或許有一天你會明白吧。”
她長長的睫毛上揚,很認真地盯著榮兵的臉緩緩地說:“弟弟,如果姐有一天做出了什么對不起你的事情,那一定是出于毫無選擇的無奈。你能給我解釋的機會嗎?”
“咋了姐?你這話里有話呀。”榮兵驚奇地問。
“不說了,陪我吃早餐吧。”她又垂下眼瞼拉了下鈴。
“安雅,去吩咐上早餐吧,要豐盛一點。酒……我自己去取吧。”
說完就起身帶著安雅走了出去。
窗外不知什么時候又下起雨來,庭院里的果樹花枝和草葉都在用沙沙的聲音感恩地回應著。
餐桌上擺著一碟百香果蒸鵝肝,一碟咖喱魚,一碟辣烤加勒比白蝦,和一盤刷好了調料的煎牛肉片。另有一盤水果沙拉一盤蔬菜沙拉,和四五樣精致的面點。
榮兵今天還要出海,所以他面前的是一瓶法國拉卡普(LaTrappe)修道院的單料啤酒。倒在杯中的酒液是老蜜蠟一樣的濃濃金黃色,豐沛的泡沫足足占領了大半個酒杯。唐娜面前是一瓶法國香檳地區上維萊修道院“佩里農”修士親手釀制的“爆塞”香檳。水晶杯中冒著氣泡的酒液是深邃的玫紅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