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布其有點不情不愿,但“馬伕號”還是走了。他可不敢違拗貝勒米。都說敬畏因距離而產生,可隨著拉布其親眼看到黑山姆果敢地率領船隊擊潰或迫降各種大大小小的船只;親眼看到黑山姆、威廉姆斯和他們的“義盜團”那超級恐怖的戰力;甚至親眼見證了在海盜民主大會上,黑山姆怎樣輕松地獲取絕大多數民意,完勝飛幫幫主霍尼戈,把他灰溜溜地驅趕下臺……比之以前只聞其名時,拉布其現在更敬畏這位公海羅賓漢了。
貝勒米和霍尼戈的矛盾在于,霍尼戈死守著只攻擊英格蘭敵對國家的商船,絕不攻擊母國商船的戒律!他幾十年的口頭禪都是那句——“warneverchange”(戰爭永遠不會改變)。而貝勒米則堅持要無差別攻擊!
他的理由有三條:一,英格蘭只代表國籍而不代表正義。
二,他不想放過任何一條販奴船。
三,他要向那個連英語都不會說卻跑到英格蘭來當國王的德國新教徒喬治宣戰!
就這樣,被驅逐的霍尼戈帶著“冒險號”和二十六名死忠走了,其中就包括貝勒米的好友黑胡子。
這幾個月來拉布其一直與貝勒米搭伙。他們從古巴沿海打到佛羅里達沿岸;從“疑似怕鳥啦”以西打到“剝奪李哥”以東;從維爾京群島南下向風群島又殺到西班牙大陸……這一路劫掠船只無數,戰績堪稱瘋狂!幾天前剛剛又洗劫了一條英國的“圣麥克”號,今天他們正打算分開的,拉布其團伙已經極度需要找個港口去分贓和揮霍了。臨別之際卻發現東北方向駛來一支船隊,那就再干一票唄。
結果沒干成!貝勒米追上拉布其時只對他說了句:“接著走你的路吧奧利維。羅賓是我朋友。”
人類天性都是好奇的。哪怕是剛剛與恐怖的海戰廝殺擦肩而過,哪怕明知對方是近年來西印度群島兇名最熾的海盜團。四條船上的幾乎所有人都擠在船舷邊,等著要看那位傳說中的“海盜王子”,連五位女士都不例外。甚至可以說,其中幾位女士的興奮和期待程度遠超所有男人。夜皇后就是其中之一。
“弟,這個帥帥的就是公海羅賓漢嗎?他竟然是你朋友?”唐娜挽著有點緊張的溫妮,語氣中帶著驚奇和興奮。
“是,姐,我們曾經是很好的朋友。”
唐娜得意地扭臉說:“溫妮小姐,看到了吧?一顆鉆石無論擺在哪兒都會閃耀的。我弟就是一顆鉆石!從看到他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
榮兵卻苦笑了笑:“姐別夸了,有壓力。我這位友人現在對我印象大壞,等會兒指不定有啥難聽的扔過來呢。”
六條船都已收帆減速,緩緩在海面上聚攏。打頭的“買只狗”和迎面的“蘇丹娜”幾乎船舷相貼,正以微不可察的速度靠近著。
似乎是有著某種約定,黑山姆和詹姆斯三世之間沒有太多表示,只是默默地相互點點頭,就轉過陰郁的臉來望向榮兵……
“還在賺下流奴販賞的小錢?看來我上次的奉贈太過小氣了。諾蘭!”
黑山姆的臉上雖然沒帶著上次那樣的憤怒和鄙夷,但這種平靜和冷漠卻分明更能帶給朋友以刺痛之感!船需長諾蘭點點頭,轉身回艙去拎錢袋子……
“諾蘭打住!這次輪到我回贈黑山姆先生了。小梅子!”
梅里爾把早已準備好的一只小布袋遞給榮兵,榮兵隔著船舷扔了過去。黑山姆單手接住,打開層層包裹的布袋,伸手先拿出了一瓶酒,皺皺眉遞給身邊的諾蘭。接著又拿出了兩只雪茄,看了一眼,也漫不經心地遞給諾蘭。最后從布袋里拿出三個小筆記本,才有點驚訝地抬頭看著榮兵。
“這三本是金鵝公司的灰水雀、旅鴿、皇霸鹟三條船1715年的航海日志。羅賓漢先生自己審核吧。”
黑山姆沒出聲,低頭翻閱起來……
六條船靜悄悄的,所有人都奇怪地望著黑山姆船長和他手里的三個小本子。當然,像唐娜、小莎拉、安雅這些小姐女士們,注視的肯定不會是那三個小本子了。
合上航海日志,貝勒米仰起頭來,使勁呼出了一口長氣!接著就后退幾步,右手撫胸對榮兵深深鞠了個躬……
“這是我最開心的一次認錯了!羅賓,我請求得到你的原諒。”貝勒米認錯時毫不含混勉強,毫不扭捏遲疑。顯得磊落又真誠。
榮兵笑了,這個貝勒永遠都是這樣。他無論說什么做什么,從來都讓你感覺特別的自然。他明明個性鮮明張揚,可你從他身上永遠看不到矯情和造作。他從不像托馬斯巴羅那樣夸張地揚起下巴玩高冷,可他嚴肅的時候,身上自帶一種令人不敢冒犯的凜然!他也不會像白衣杰克那樣裝酷耍帥,可他笑起來的時候,不知有多少女孩會為之心跳失神……
和貝勒在一起時,榮兵甚至總會有這樣的錯覺——他身處的世界與貝勒眼中的絕不是同一個世界!一定還有個無比綺麗美妙的世界正呈現在貝勒的眼里,投影在貝勒的心中。所以他那雙眼睛才會格外明亮,才會總是閃爍著那種幻彩般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