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昭跟隨周恢入了承明殿,此時殿內燈火輝煌,鎏金杯盞搭配鑲寶雕花的盤碗,將有著鮮卑血統的魏國皇室審美,表現得淋漓盡致。
大殿中央是一方碩大的酒鑒,此時大鑒上的蓋子尚未除去,但酒香早已四溢,大有今夜讓眾人一醉方休的架勢。
周恢先叫來此處的六個分掌食、酒、果、燭、傳膳、歌舞的管事,囑咐了幾句。又分配了十六名侍女侍奉東西兩邊的上席,最后點了陸昭,指了指最上席后面的柱子:“娘子先在此處候著罷,殿下少傾便到了。”
正說著,忽見魏鈺庭捧匣快步而至。魏鈺庭看見周恢,如抓住救命稻草一般,道:“原來中貴人在此,某正有要事相托。”
周恢忙道不敢:“魏先生有何吩咐?”
魏鈺庭將長匣奉上道:“此次筵席雖由太子殿下主持,但畢竟只是替陛下納降。君臣之禮不可廢,況且太子如今功高,更應在此禮節上小心謹慎。”
“這……”周恢看了看那匣子,仍是不解。
魏鈺庭道:“此乃今上親賜殿下的龍泉寶劍,原用以節制諸位都督將領。此劍原是今上隨身佩劍,貴重異常。可將此劍供奉于上席處,太子殿下只需在偏西側再設一席,如此于大禮上應無礙了。”
周恢連連點頭:“魏先生遠慮。奴婢這就去辦。”
說完,魏鈺庭便匆匆離開了大殿,周恢也趕忙去指揮眾人重新布置。
他人皆忙,陸昭一個人站在柱后面靜靜等著。不過多久,眾人便開始陸續入殿。
最先進來的是吳國的皇族們。以陸振為首的陸家嫡支由一眾甲士押送,坐在最前方西席。其次是眾將領及官員們入內,這些人入內的時候,陸氏眾人皆要起立行禮。到了最后面,才是太子的儀仗。此時,所有人又站了起來,行了大禮。
一時間,滿目皆是貂蟬綾羅。陸昭只覺恍惚又回到了上一年,美酒佳釀,鐘鼓饌玉。那時,她旁邊席上的坐著的人是她的爹爹,然后是她的兄長,而坐在她旁邊的是陸衍。那時候管教她的阿婆極嚴,不允許她吃太多甜食,每逢這種筵席,陸衍會將一些不知從哪里尋來的蜜餞給她,放在她掌心里。
掌心傳來了熾熱的溫度,將陸昭從遐思中拉出的是元澈的手。
不知什么時候,元澈已走至陸昭身邊,拉著她的手領她坐在自己的身旁。在一邊侍奉的周恢亦不由得愣住了,他原以為只是讓陸昭侍奉酒水之事,并不如席。見此狀連忙又喚了人來,增添了一副碗筷杯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