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叔唾了口唾沫,嫻熟的卷了根手指粗的漠河煙,壓低了聲音:“下面,你要聽到的,就是景明路,十三巷的秘密!”
一口嘬下去,吞云吐霧間,那紅潤的臉顯得虛幻縹緲起來,加上那神秘的目光,眉心間的瓜子殼兒,一時間在李閻心中竟冉冉升起一股崇拜的**。
“咳,咳,咳,咳!”
這貨把自己嗆住了。
李閻瞅著鼻涕哈拉都被嗆出來的三叔真特娘的想反手給這貨一巴掌。
抹了把鼻涕,吧嗒了兩口花生米,三叔皺皺眉頭,一口把酒杯里剩下的小白楊舔個底朝天。
這貨的舌頭可真長,李閻對這特異功能感到萬分詫異。
隨后把酒杯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嘶啊,好酒,哈哈,下面開始!”
李閻鄙夷的瞥了眼這二貨。
“黃河,雪峰山,劉家寨,黃昏將至,雪落無聲。
大雪封住了進山的公路,通向劉家寨的唯一一條羊腸小道也鋪滿白雪,給這條這商販行走了幾個世紀的茶馬古道添了幾份凄涼。
古道一側怪石嶙峋,角峰尖銳,一側則是深不見底的斷崖,寒風呼嘯升騰,刮著崖壁如猛獸嘶吼,目之所極,前路白茫茫一片肅殺,如同通向九幽地獄。
風急崎路難,雪凍馬行遲。
山道上一人一驢踽踽而行。”
“挖槽!老三!你這口才可以啊!”李閻聽到這貨嘴里能蹦出這樣的詞兒感到無比驚訝,瞬間來了感覺。
“狗日的!上酒!”
李閻趕緊滿上,拖著下巴,癡癡地盯著那張紅潤縹緲的老臉。
“咳咳,繼續啊,別再打岔了!男子著一身素白布袍,牽著一匹骨瘦如柴的老驢,老驢拉著一車用油布氈毯遮住的大件,老驢鼻息倉促,口吐白氣,雙蹄仿佛深陷泥潭,每挪一步,都得用盡全力。
男子雙唇緊閉,緊緊拽著韁繩,迎著風艱難往前。
“就快到了”他安慰陪了他一路的老驢,“拐過這道山彎,就到了。”
說話間,眼前果然豁然開朗,一塊山坳平地隱約可見。
山坳上坐落著一間三進兩出、看不出建造年代的舊宅,老屋四周撐著木樁,似乎隨時都可能倒塌,屋門前亮著兩盞臟兮兮的風燈,天色漸黑,微弱的燭火在風中搖曳,隱隱映出兩扇漆黑巨大的木門輪廓,一塊牌匾斜斜的懸在門上,借著風燈的光亮,男子讀出了匾上斑駁的四個大字“劉家客棧”。
“應該就是這里了,”男子如釋重負,正要前去卻被屋前瞻一條一米來寬的小溪擋住了去路,他低頭瞧見溪水清澈見底,水流潺潺,在這大雪封山的日子,沒有結冰也沒有斷流。溪上一座人工搭建的木橋,搖搖晃晃,通向客棧。
男子愣住了:“百陰不見冰,百死不能贖,難道這就是……”
他臉上不覺生起一絲冷意,倒抽了一口涼氣,朗聲對著屋中喊道:“天不收,地不留,邪靈遺體噬惡魂,今日收于寶柜中。”
等了片刻,一個清脆的聲音響起:“天要收,地要留,金柜不收無名主,有死無生莫過河!”
男子神色一緊,高聲道:“劉先生,鄙人南寧李家,千里行尸,托付于此,若今日返路,起尸坐煞,便非家父之責。”
屋中沉默了半晌,嘎的一聲,兩扇木門緩緩打開,走出一個十來歲的少年,少年身形纖弱,臉色略微有些蒼白,穿著厚厚的棉襖,搓手呵氣道:“不管你打江北來也好,打江南來的也好,就算是渡洋打海外來,我們這趟腳是走不了了,我爺爺病了,趕尸還有另外幾家,你去找他們吧。”
“病了?這么巧。”
男子微微皺眉,一臉的不甘心,他從懷里掏出一個白布包裹的物件,道:“把這東西給你爺爺看看,他就知道了。”
少年“喔”了一聲,跨過木橋,接過男子手中之物又折老屋,細心的男子注意到,少年這一趟往返過橋,均是左腳起右腳收,往來皆為二十一步,一步不多,一步不少。
隔了一小會,少年從門里探出身子,呼道:“我爺爺叫你進去。”
男子微微遲疑了一下:“這條河?”
“你過的得。”一個蒼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男子點頭,回身卸下驢套,將車上的黑色油氈掀開,這物件居然是一副棺木!
男子深吸了一口氣,雙手從底部將棺材托起,搖搖晃晃地走上了木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