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進了堂屋,才將棺材放下,且見那口棺材紅身黑蓋,蓋子上密密麻麻地釘了數口銅釘,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圖形。
屋中燈光昏暗,正中間一個火炕,炕上吊著個黝黑的藥壺,藥味彌漫了整間屋子,一位面色蠟黃的老者坐在木凳上,不時用火棍撥弄著爐火,看見來人眼皮子都沒有抬一下,不過冷冷道:“生不入趕尸,死不下鬼門,這規矩,你老子沒有教過你?”
男子笑道:“教過,只是這一趟是我老子親自吩咐來的。他說六十八年前,劉家欠下的債,現在是時候還了。”
老者神色一緊,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緩緩走向那副棺材,少年在一旁小心翼翼地攙扶著,生怕他一不留神跌倒。
老者抬手親親地在棺木上撫摸,眼中露出悲戚的神色,感嘆道:“六十八年了,你們到底還是找上門來了。說,要我做什么?”
男子點了根煙:“我老子托您走一趟腳。他說了,這趟腳,趕尸人中除了劉家家主劉宗,誰人都走不得。”
劉宗垂頭打量了一番那人帶來的棺材,道:“是她嗎?”
來人重重地點了點頭。
劉宗嘆了口氣,道:“陽人不欠鬼債,這活我接下來了!”
似乎卸下心中重負,男子扔掉只抽了一口的煙,對著老頭彎腰一揖:“那么,我李家拜謝了。”說完將目光轉向一旁的少年,問道:“這位小哥如何稱呼。”
“他是我孫子,叫劉權威。”
男子眼睛一亮,道:“權威壓制,好名字。”
見劉宗無動于衷,男子不再逗留,轉身就走。
劉權威出于禮貌出門送客,走到溪邊時,男子忽然停下腳步,嘿嘿一聲對劉權威說到:“引生死河,修白骨橋,小伙子,看來你的命沒那么好嗎?難為你爺爺費了這么大功夫把你養到十歲,不過以后……嘿嘿……”
劉權威疑惑不解,正準備細問,只見到男子那瀟灑的背影踏橋而去。咱們現在這地兒,就是當年的劉家大寨,那雪中的男子,哦,不,那匹孤狼,就是你叔我!”
“我曹!三叔,你還有這段歷史呢?可以啊!為啥他們接這活?而且,為啥咱要搶人家這破地方?這爛巷子我一天都不想呆。”
“哈哈,所以說你這屁娃啥都不懂,這趟,不是走腳,而是還債。就算豁了老命,也要去啊。這劉家世代有一規矩,三歲燒頭香,五歲過三關,七歲習道法,十歲行尸千里,但六十八年前,卻犯了個錯誤,你爺爺一氣之下讓劉家世代鎮守這劉家大寨”
講到這,李三將那張醉眼朦朧的老臉慢慢靠近,通紅的臉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異常神秘,操著幾乎只能一個人聽到的聲音,一字一頓的說道:“這地兒,還一名兒,叫弒,魂,街!”
“弒魂街?”李閻嘴巴張的能吞下一顆榴蓮。
“來來來,哈哈哈!滿上滿上!”李三膨脹的一口酒下肚,抹了把嘴。
“李老三!你個混球玩意兒!在這亂教什么呢!?”李閻的母親張云氣沖沖的進來,揪起三叔的耳根子就往外扯,一旁的李閻看著都感到生疼。
“哎呦!嫂子,別!今兒年三十,哎呦!”三叔呲著嘴被硬生生的拉出房外,臨走前還不忘抓一把老奶奶花生。
“還有你!趕緊給我回屋睡覺!”
這是在李閻記憶里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聽到“弒魂街”這個名字。
后來幾次追著三叔的屁股也都被吊兒郎當的忽悠了。
李閻就在這樣一個平凡又熱鬧的家庭長大,用他的話說,爺爺意識不行,如果大伯也住這,湊五個人準能開黑。
李閻今年21歲,正處于畢業找工作階段,長相還算帥氣,棱角分明的臉上,雙眼清澈明亮,皮膚隨媽媽,偏白一些,體態勻稱,從遠處看有點韓國明星范兒。
和多數人一樣,李閻的小聰明從來沒用到正道上,這點也不知像誰。
不過很多方面,托三叔的勞,高中兔崽子就學會抽漠河煙,喝小老窖,成天打架,十足一個正義感爆棚的小熱血。
上周,李閻爸媽找他談話,囑咐他出去好好找份工作。
爺爺李正國從小就把他當寶貝兒,說什么年紀還小,等大些找個媳婦兒成家就行了。
這話讓李閻樂了一晚上。
也就僅僅一個晚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李閻就在張云的嘶吼聲中被驚醒。
吃過早飯,李閻穿上面試西裝,踩著锃亮的皮鞋,帶著單薄可憐的簡歷,邁著視死如歸的步伐走出了家門。
半小時后,一表人才的坐在兩個拐角外的“波比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