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牛疆殺人不眨眼的兇相和動作,水兒一臉詫異,站在一旁行刑的法警都嚇得連連向后倒退了幾步。
死囚的家屬放棄了認領尸體,這兩具囚犯的尸體按照無人認領的尸體由醫院拉走,做解剖和教學用。
法警平常槍斃犯人,子彈都是直接打死囚的頭部,他們會立即死亡,不會做任何的掙扎。這一次,行刑者知道醫院要用這兩個死囚的尸體做骨骼標本,怕把頭顱打碎了,所以沒有直接打他們的頭部。
牛疆解開捆綁在死囚身上的繩子,用事先準備好的塑料袋分別把兩個尸體裝了進去,然后,他一個胳膊夾著一個尸體,向停在遠處的救護車走去。
吳亮看到他夾著兩具尸體走過來,膽戰兢兢地打開救護車的后門,說道:“扎緊塑料袋,別讓血流到外面了!”
牛疆沒說話,把兩具尸體重重地往救護車里一扔,隨后,他自己也鉆進救護車里,坐在副駕駛的位子上。
“你抖什么?!”牛疆斜看了一眼旁邊的吳亮,有點兒瞧不起他這么膽小的樣子。
“我暈血了。”吳亮從反光鏡看到兩個裝尸體的塑料布沾滿了血液,感到頭暈眼花。
救護車遲疑了半天才勉強發動起來,緩緩開走了,消失在夜色中。
汽車顛簸著行駛在法場通往市區的一段凹凸不平的土路上。這段土路是走在山崗上,周圍顯得十分荒涼,汽車發出的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似乎沖淡了荒野中的寂靜和車里兩具尸體帶來的驚恐。不一會兒的功夫,汽車下到了山腳下。山腳下的公路穿行在茂密的樹林里,路況似乎更差,汽車顛簸得也更厲害些。
黑暗的汽車里只有吳亮和牛疆,他倆誰也沒說話。
吳亮從反光鏡里隱約看到隨著車晃動而左右搖擺的尸體,心里有些緊張,膽怯地雙手有些發抖,車開得也不穩,不停地左右晃著。一條土坎使汽車猛地向上顛簸了一下,突然那個年輕的囚犯一下子坐了起來,滿臉是血,睜著眼睛隔著塑料布瞪著牛疆,嘴里大口地喘著粗氣。他用手撕破了朔料布,一只手抓住牛疆的胳膊,另一只手抓住吳亮的胳膊。
吳亮回頭一看,驚恐地尖叫一聲,嚇得面色蒼白,下意識地踩了一腳急剎車,打開車門,跳下車跑進路邊的樹林里去了。汽車緊急剎車的慣性把那個死囚重重地摔倒在車廂里,他躺在地上喘著粗氣。
“救救我!”死囚眼睛望著牛疆喃喃地說道。
牛疆也被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他馬上鎮靜下來,他一只手把這個死囚按住,一只腳踏在死囚的胸口,用力向下一踩,死囚肋骨發出“嘎吱”的斷裂聲,死囚的嘴里立即流出暗黑色的血液,不一會就徹底斷氣了。
救護車發動機熄火了,四周一片漆黑、死寂,遠處傳來幾聲野狼的嚎叫聲。
牛疆跳下車朝著樹林里喊著:“吳亮!吳亮!”
他在樹林里尋找著,可是吳亮早已跑得無影無蹤了。
“媽的,膽小鬼!”牛疆無可奈何地罵了一句。
牛疆站在汽車旁邊等了一會兒,不見吳亮回來,他扔掉已經有點燙手了的煙蒂,鉆進汽車里,坐在司機的位子,把汽車重新發動著。他用生疏的駕駛技術勉強把救護車開走了。
太平間在醫院大禮堂后面一個偏僻的角落,因為很少有人往這邊散步或行走,這里顯得很安靜。
太平間的平房沿著醫院的院墻呈一字形排列,一共有五間房,其中有兩間是停尸間,專門存放尸體,有一間化妝間,房間很大,可以用于遺體告別,一間標本室,又兼作解剖間,還有一間是看太平間人的宿舍。
從看太平間人的宿舍門出來是個內走廊,從內走廊可以直接進入太平間的每個房間里。
停尸房里的設備十分簡陋,每間房間里有三張硬板木床,靠墻立著一個玻璃柜子,里面放著一些為尸體整容和化妝的物品,還有一些尸體防腐處理的藥品。
太平間的后面是一堵高墻,墻的另一邊是醫院的家屬大院,大院里有四排平房,平房的后面,是兩棟三層的樓房。
太平間的前面是一個不太寬敞的小院,院子最里面,有幾個水泥石棺沿著大禮堂的墻邊擺放著,里面放著幾具用福爾馬林防腐劑處理過的無人認領的尸體。在太平間的大門旁,修了一排鐵籠子,專門用來養動物。
離太平間遠遠的地方就可以聞到從太平間飄過來的一股難聞的氣味,福爾馬林和來蘇消毒水混雜在一起的腥、辣、酸、臭的氣味,所以,人們不愿意到這邊來。病區在太平間的北面,家屬院在南面,時間久了,一聞到太平間飄來的這種怪味道,人們就知道外面是什么風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