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同往日一般,早早的進入學堂,歐陽恒也是早早的就在偏廳等待。
“先生好”芊意在門口乖巧的行了一個弟子禮。
歐陽恒放下書卷起身回禮,禮罷問道:“十郡主像是有什么心事啊?”
周芊意做賊心虛一般,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又立刻撫平心緒,拱手回答:“有勞先生掛心,學生沒有什么心事”。
歐陽恒雖年僅20,但畢竟是進士出身,要在天子面前走動,察言觀色是最基礎的本事,怎么會看不出她的心虛,隨即端起先生的架子,威嚴道:“撒謊!”
真是失敗,自己兩世為人,撒個這么簡單的謊都能被看穿,既然被看穿了,芊意也只好低頭受教。
歐陽恒看到她低頭受教,也不再辯解的樣子,很是滿意,但規矩就是規矩,自己既然有教書的職責,就有懲戒學生的義務,更何況周芊意孺子可教,更應該好好教導。
也不多話,拿起桌邊的檀木戒尺說:“伸手”那語氣平淡到似乎只是讓她翻書一般,似乎他手中拿的不是懲戒用的戒尺,是圣賢書。
學院中確實有這樣的規矩,只要學生犯錯,不論是誰,先生都可施以懲戒。
芊意的身體里有著25歲的靈魂,當然不是怕疼,只是覺得有些難為情,自己這么大了還要被老師打手板,啊,對,有什么難堪的,自己現在又不是25,是5歲。
想到這里,也不磨嘰,立刻伸出左手。
歐陽恒也不放水,戒尺瞬間落在周芊意的掌心中。
檀木本就厚實,再加上她又小又嫩又沒有干過活的手毫無抵抗之力,強烈的鈍痛感立刻涌了上來,明明眼中已經含著淚,卻強忍著不把手收回去,結結實實的挨了第二下。
前面的疼痛還未消散,而那厚實的木板又重重覆蓋在傷痛上,火燒一般的灼熱和刺痛感讓芊意倒抽了一口涼氣。
還未平定心緒,最后一下也落在了掌中,劇烈的痛感直沖腦門,讓她眼中本就氤氳的水汽,瞬間凝聚,涌出眼眶,滑落在臉上。
她趕緊抬手拭去淚珠,心中卻在自嘲,真丟臉,說好的不怕疼,才挨了三下就掉眼淚了。
歐陽恒也很是震驚,這個年歲的孩子,挨了板子沒有不喊痛求饒的,還沒挨打就溜之大吉的也有,可是面前這個養尊處優的女娃娃,不僅不叫痛,也不躲,甚至連眼淚都要忍著。
“不疼嗎?”歐陽恒想,這孩子莫不是疼傻了吧,連疼都不知道喊?
才剛挨過打,有了教訓,不敢再說瞎話,誠懇的點頭道:“疼”
“為何不喊也不躲?”他現在有些心疼這個孩子。
“學生犯了錯理當受罰。”挨打就夠丟臉了,喊疼豈不是更丟臉?可這話也不能說,反正自己誠心認錯受罰也是事實,總不至于再被看穿。
歐陽恒也不知該是憐惜還是安慰,轉身從木匣中取出一只小瓷罐,輕輕遞給她。
瓷器的涼意瞬間傳遍掌心,火熱的灼痛感也瞬間緩解了不少,只聽先生說:“也不知是誰教你的規矩,但在我這里,挨打可以喊疼,也可以哭,就算是躲起來也不打緊。”
“啊?”可以躲的嗎?這是什么道理,她還從未聽說過呢:“那就不打了?”
“當然不是,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愛惜身體或是怕疼也是人之常情,只不過,該受的罰可不會少。”是個人都有知覺,要是不怕疼反而不正常了,反正該罰還是要罰,就是要讓受罰之人害怕和認識到錯誤才是懲罰的意義,歐陽恒是這么理解的。
有道理!不過她可不是那種因為害怕就要躲避的性格,遇到問題她寧愿迎難而上,因為躲避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不過她還是有些疑惑:“先生,你每教訓一次學生,都給一罐藥,你的俸祿真的夠用嗎?”
歐陽恒失笑,這是哪跟哪兒啊?這思維跳躍到他都有點應接不暇了:“若是擔心先生的俸祿,不要再犯錯不就好了。”
明明是教訓的話,芊意卻看到他的嘴邊明顯還掛著笑意,很好笑嗎?她是認真的啊!心里這么想著,還是點頭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