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是是。”
沈文遠面無表情看著他:“據我所知,走茶馬道的絲綢貿易都被秋鶴幫壟斷了,你這小小一車貨,準備賣給誰啊?”
“他……他們,秋鶴幫,偶爾……偶爾也會從散戶手里進一點。”
“哦?可秋鶴幫在青州城就有分舵,你準備出城去哪兒呢?”
沈文遠說完,朝她的副官韓進使了個眼色。韓進會意,大喝一聲:“滿嘴胡說八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來人,把這信口雌黃的東西拖出去先打二十大板。”
說著便有人把周倉拖走,沒多久就聽得外邊慘叫聲連連。
那錢老六早就嚇成一灘軟泥,壓低了頭縮成一團,沈文遠和氣地說:“你叫錢老六?”
“是……是。”
“別怕,知道什么盡管說,官府絕不會亂殺無辜。”
那人抖抖索索,牙根打顫。
沈文遠又示意韓副官,韓進大聲道:“二位大人,我看這兩人定是慣犯,私運官茶絕不能姑息,該嚴懲才是。”
錢老六哪里禁得住嚇,匍匐在地:“大人,大人明鑒,都是周倉那家伙害我,我本來只想賺幾個錢把老家翻修一下,房子實在破敗不堪,我老母親常年趟在床上,我不忍心……”
韓進:“說重點。”
“是是。草民和周倉都是桐城縣人。我見他手頭充裕,就想問他借幾個錢,他說,給我介紹個活兒,走一趟就能回來蓋房子,草民想都沒想就答應了。我跟著他去了株州,到那兒才知道要出關走茶馬道,而且不知運的是什么,全是一個個大箱子,好幾十車。”
錢老六畏畏縮縮地挪挪屁股,連眼皮都不敢抬:
“剛開始幾天還好好的,想不到走到禾谷縣,周倉喝了點兒酒,就和領隊爭執起來。周倉一直對領隊心有不滿,帶著我就是給他自己助威的,但對方人多勢眾,我們沒占什么便宜,周倉越想越氣,三更半夜偷了一車東西,我們就連夜逃了。”
“所以你不知道運了些什么。”沈文遠問。
“逃出來的時候草民問過他,他就砸開鎖,我一看是綢布就放心了。誰知道下面藏著茶葉啊。”
謝知府問:“和他爭執的人叫什么,長什么樣?”
“大家都叫那人孔爺,特別矮,不到六尺,小眼睛,長得不好看,腰里老是掛個酒壺。”
“周倉有說要賣給誰嗎?”
“有,有。周倉常年跑邊關做小買賣,認識的人雜,他知道有個商隊會私下里收些不合規矩的東西。”
“說清楚了。”韓進說。
錢老六哭喪著臉:“具體的小的確實不清楚,只知那人外號叫‘獨眼’,但他不是只有一只眼,而是一對異瞳。”
謝知府頗為驚異:“異瞳?”
“是,是。一黑一藍,頭發是褐色的,他應該是番邦人的雜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