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遠仗著自己受傷,文武課全停了,于是格外勤快地往母親那里跑,一來是盡盡孝道,二來,確實有件難以啟齒的事,她連著在母親身邊坐了三天都沒說出口。
國公夫人常年吃齋念佛,好多年不理府中事務,沈伯陽的兩個妾室就動了歪心思,想趁機攬下府中產業。
沈氏的佃租房產不少,還有些買賣遍布各地,這份家產與青州軍相比委實遜色不少,但在深宅婦人眼中無疑是塊香餑餑。
前些年,沈伯陽分了一部分佃租給兩個妾室打理,一方面是想考察她們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求個后宅安寧。
卻不料沒過多久,佃戶們就告發她們肆意抬高租稅,沈伯陽大為惱怒,二話不說沒收了她們的權利。
從那以后,沈府里大事都是沈伯陽和云若一同商量拿主意,小事全部交給李紀打理。長此以往,兩位小妾終是死了心。
好在她們各自的女兒都嫁得很好,算是給她們長了臉,近幾年也學著大夫人吃齋念佛,安分了許多。
沈文遠輕輕給大夫人捶著肩膀,說:“母親,您每日長跪佛堂一定很辛苦,我不能常來照顧,心里慚愧。”
“你有你該做的事,只要你牢記母親的話就好。”她拍拍女兒的手,“記得把玉佩戴在身上,它能保護你。”
“孩兒明白。”
沈文遠躊躇半晌,最后心一橫,鼓足勇氣說:“母親,其實我有一事,一直想與您商量。您和父親有沒有商量過我的終身大事?”
若照著沈文遠的脾氣,孑然一身未必是件壞事,但她深知這個時代對婚姻看得太重,每個個體都牢牢地與家族捆綁,很難隨心所欲。
大夫人不想她會主動問起此事,知她一定私下里考慮了很久,于是問:“你是不是已有打算?”
沈文遠握著母親的手,說:“我既已決定此生都以國公府世子的身份示人,就不會考慮兒女情長。但不娶親也不行,即便我們不著急,陛下也會替我們想,等到賜婚旨意下來,就無法收場了。”
“陛下那里確實麻煩,可是……”大夫人怎么想都覺得,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事。
“母親,是否能找個姑娘對其言明我已有心上人,或者說我喜歡男子也行。只要她愿意同我假婚,國公府兒媳該有的待遇她能都有。”
“誰會愿意呢?這可是一輩子的事。”
“總有愿意的,世上從不缺苦命的女子,比起朝不保夕的生活,國公府的日子至少豐衣足食。如今我已十七,正是談婚論嫁的年紀,總要給外人一個交代,也好斷了一些人的念想。”
大夫人思量片刻,覺得她說得不無道理。“你可想清楚了。”
“嗯,宜早不宜遲。”
大夫人呻吟道:“好,我來想辦法。”
“還有,這幾日也許……”沈文遠忽然羞澀起來,“也許……會有些關于我的不好傳言,請母親和父親放心,孩兒自有打算。”
大夫人看了看她,嘆道:“你大了,許多事不用知會我們,自己明白在干什么就行。”
沈文遠辭別母親,喚來王欽:“你去幫我買些時興的胭脂水粉。”
王欽眼珠一轉,問:“少爺要買多少,一人份還是幾人份?”
沈文遠低頭瞧那賊機靈的王欽,挑眉道:“多備些,總用得到。”
而后,她帶著護衛和幾個奴仆,一行人浩浩蕩蕩出了國公府。
潘岳和潘貴不知要干嘛,交換了個眼神,潘岳問:“主子要不要騎馬?”
“天氣那么好,走著去吧。”
潘岳又問:“主子是要吃茶還是看戲?”其實他們都覺得,小公爺這派頭像是去干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