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竑燁走后,沈文遠幾乎沒有合眼。
“公子,今天還是趴著睡吧,免得再碰到傷口。”昕蘭幫沈文遠上完藥,見她沒反應,不確定她有沒有聽見,“公子?”
“哦。我知道了。對了,那個藥停了好多天,明天開始繼續喝吧。”
昕蘭遲疑著說:“要不再停幾日。”
“繼續喝吧,喝了我才安心。”她靠藥物偽裝,同時也是保護,“對了,你有沒有見到我的玉佩,只剩下一半。”
“是的,奴婢洗干凈收在柜子里,另一半幾乎碎成渣,只能仍了。玉佩怎么會碎的?”
沈文遠凝眸思索了會兒:“好像為我擋了一劍。”可能忽然有人相救,黑衣人那一劍刺偏了位置,正巧刺中玉佩,有些不可思議。
“天,護身符果真靈驗,得好好保存著。”
“嗯。你去把潘貴叫來。”
沈文遠拿起只剩一半的玉玨,在眼前端詳,斷裂的切口整齊卻不鋒利,仿佛它原本就是個半圓環。玉玨上原本對稱的符文,恰如其分的從中間斷裂,古怪的文字絲毫沒有受到破壞。
她本不信護身符的說法,戴著是給母親一個交代。此刻,那半截玉玨透著淡淡暖光,有種沒來由的親切,像位老友在與她低低訴說著什么。
腦中浮現的片段殘破不連貫,可那張臉那個聲音不會有錯,邢子義……他到底是什么人?
潘貴來了,打斷她的思路。
據羅秀飛鴿傳書,潘岳身上有一劍致命傷貫穿左胸,差一點插到心臟,也是他命大被羅秀救回,跟他一起去的弟兄都死了。
“什么時候接他回來。”
潘貴說:“得有個十來天吧,他剛勉強能吃些東西。”
“潘岳有說當時的情況嗎?”
“嗯,他離開小路就發現有人跟蹤,那些人應該沒想到他會離開隊伍,躲避不及暴露了,索性就殺他滅口。”
這與自己猜想的不差,沈文遠想了想,說:“我放你半個月假,回家好好陪陪家人。”
潘貴有些意外,說:“主子,我可以的。”
“這是命令。家里一定一團糟,回去好好安頓了再來。”
潘貴只得領命。
沈文遠又吩咐人去請田將軍抽空來一趟。
田沖出了軍營就匆匆趕來,魏國公也被請到房里。沈文遠簡短描述當日情景,把自己的猜測原原本本告訴了他們。
“義父,文遠言之有理,眉山一定有我們不知道的藏身地。之前在秀女峰發現的可疑人,好端端地消失在山谷里,這次的黑衣人又不知從哪里冒出來,實在太可疑。”
“眉山那么大,查起來費時費力,我們現在連一點頭緒都沒有。而且,他們的陣法非常奇特,定有高人指點。父親,這件事非同小可。”
沈伯陽蹙眉:“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文遠,你養傷要緊,其他事不必操心。”
沈文遠問田沖:“你幾時去關州?”
“原本這兩天就要動身的,這不你出事了嘛,等過幾日再說。反正關州離青州不算遠,我十天半個月就能回來看看你們。”
沈伯陽卻嚴肅地說:“胡鬧,你不是去游山玩水,沒事不許亂跑!”
田沖不好意思地撓撓頭:“義父您放心,這點分寸我還是有的,擔心你們的時候我就回來看看。”
“義兄,關州那里也要定期巡山,我怕不只是青州和麗州,其他地方也會有賊人。”
“明白,我警覺著呢。對了,聽說你讓潘貴回去了?”
“嗯。他家老父親一直由長兄長嫂照顧,我聽聞老人家最近身子骨不好,長嫂如今身懷有孕,他們兩兄弟又都沒有娶親,家中必是手忙腳亂。讓他回去幫襯點吧,等潘岳傷勢穩定了再說。”
“還是你小子細心,我成日忙成個鬼,忘了關照他。”田沖哪里知道,沈文遠也是有私心的。他又說:“讓陳平來吧,他在我放心。”
“我也正有此意。”
陳平跟隨沈伯陽多年,卻少有人知,他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老藥王的關門弟子,按輩分來說,藥王島的蘭公子得喚他一聲小師叔。陳平精通江湖上的旁門左道,對各類暗器毒藥都非常了解,有他在就不怕誰“不小心”溜進房間。
一連三日陳平來稟報,每到子夜都有人偷偷靠近百香苑,而且不是同一波人,他詢問是否需要稟明魏國公。
沈文遠只命其不要聲張。父親為查黑衣人的事已是勞心勞神,捉到的活口全數服毒自盡,眉山里的秘密一日找不到,便一日不得安寢。她不愿再生枝節讓父親擔憂。
但是……“為什么你說是兩撥人?”
“應該是前后兩個人。兩人的武功路數不同,而且有一人輕功非常了得,要是想越過我偷偷進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邢子義的功底沈文遠是親眼見過的,稱不上高手。她在腦中搜尋自己所知“輕功了得”的人,沒有一個會潛入自己的房間。
“算了,想來他們并非對我不利,靜觀其變吧。”
“是。”
陳平剛想離開,又聽沈文遠說:“陳將軍,還有一事想勞煩你。”
陳平垂手恭聽。
“我想要你手里的‘歸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