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蘭表情安詳:“我不想嫁,就讓我一直陪著你吧。”
國公夫人不但為沈香留了后路,也安排好潘貴和昕蘭的家人,可惜潘岳不愿茍活,拼死去救魏國公,至今生死未卜。昕蘭的兩個弟弟早已隱姓埋名,她再無牽掛,與其說她可憐沈香,倒不如說已經習慣了陪伴的日子,她無怨無悔。
沈香知道昕蘭是放不下自己,看來需得有人拿個主意才行。
第二天,她乖巧地來到藥王身邊:“老爺子,您喝水。”
藥王老臉抽動了下:“得了吧,我還想再活幾年。”
沈香甜甜地笑:“要是昕蘭陪在您身邊,您還能再活好多年。”
老藥王捏著胡子,搖頭晃腦地說:“唔,不錯不錯,那丫頭是個貼心的。不對啊,你話里有話,又想什么鬼點子呢。”
“我想著,您老前陣子說的話很對,昕蘭終歸是要嫁人的。要不您老人家作主,把昕蘭說給陳平吧。陳將軍成熟穩重,是個可靠的人,他鰥居多年,看著怪讓人心疼的。您是他師父,就是他的父親,到時候昕蘭就是您半個閨女,多好呀。”
老藥王越聽越覺得靠譜,嘴角不住地上揚:“你這丫頭,有那么好的事兒早干嘛不說,早說我都抱上孫子了。”
他們給陳平和昕蘭舉行了簡單的儀式,兩位新人拜天拜地,又給老藥王磕頭,最后夫妻對拜喜結良緣。
沈香看著二人笑得靦腆,自己忍不住流下淚來,這是她在北疆第一次流淚,她終于不再有任何顧慮了。
昕蘭成親后,老藥王卻開始茶飯不思,潘貴找他喝酒下棋他都無精打采,大家有點擔心,唯獨沈香什么都沒說。
終于有一日,天色如洗,秋色染枝頭。這天與過去的每天一樣尋常。
沈香梳洗整齊來到藥王房中,對著老人家直直跪了下去。
“老爺子,請受沈香一拜,救命之恩,授業之恩,沈香今生無以為報,來生做牛做馬都要還了您的恩情。”說完,沈香給藥王重重磕了個響頭。
一向沒心沒肺的老藥王紅了眼眶,他就知道這丫頭還是放不下仇恨,她終究是要走的。他端坐上方,凝視著這個比任何人都要堅強的姑娘,這一走怕是今生再無相見之日。想到此處,竟然嚎啕大哭起來,把另外幾人都引了進來。
“早知你這丫頭是個養不熟的,我就不該救你。你就這樣拋下我走了。”老頭子一哭,昕蘭也跟著哭,狗也跟著哀嚎,滿屋子悲涼。
可是,再怎么哭也無濟于事,藥王把淚一抹,說:“要磕頭拜師,怎么連杯茶都沒有?”
眾人跟著藥王進書房,陳舊破敗的房間撲面而來一股子藥香和書香,房間正北掛著祖師爺的畫像,沈香直直跪下,把茶水舉到老藥王面前,叫了聲“師父”。
藥王喝了茶,從柜中取出一個包裹對她說:“這包東西你走后再打開吧。”藥王竟然早就有準備,沈香把包裹緊緊抱在懷里。
她離開前,對著藥王緊閉的房門重重磕了三個頭。她不讓任何人跟著,她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要去干什么,所有的事情她一人背負足矣。
待她走出北疆后,才發現潘貴默默跟上了她。
“我沒有新婚妻子,也沒有年邁的家人,讓我跟著你吧。”
沈香那顆懸著的心突然就踏實了。未知的一切,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