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香冷冷掃他一眼:“想見識的話可以陪您練練。”
這是赤裸裸的威脅,虞竑燁想,改天定要比試一次。
于是,虞竑燁臨出門前,把膽敢偷主子東西的韓之狠狠丈責二十大板,眾人一早剛排好的香艷戲,生生改成了悲苦慘劇,前一刻還在擔心淮王被“小白臉”勾魂的奴仆們,又開始同情起伺候喜怒無常主子的小廝,王府的下人們操了一天的心,終于隨著日落又日出漸漸消磨干凈。
沈香被“打”,不能陪淮王出門,只能在王府里“養傷”,可惜自己的小屋里什么都沒有,把她憋壞了,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希望見到曹管家。
她躺一會兒坐起,坐一會兒又躺下,折騰一陣終于想起了什么,從袖中摸出一封整齊折疊的信,是前幾日,有人把信塞進香袖坊的后門,估摸是吳山偷偷來過。信已經讀過好多遍,此刻躺在陌生的小屋里,又再次展開,也勾起了她對北疆親人們的思念。
淮王今日難得回來得早,王妃和側夫人都很高興,一起陪同著在后花園逗小郡主玩。
淮王有意無意地問:“韓之呢,怎么不來伺候?”
一邊有人回話:“早上被打狠了,還在床上趟著呢。”
“哼,干了見不得人的事還好意思養傷,去把他給叫來候著。”
馬上有人把韓之叫來,王妃見他神情蔫蔫的,暗自高興:“原本是該趕出去的,已然對他開恩,不過這么一來,曹總管那里定是不樂意這婚事了。”
虞竑燁心想,這不正合了某人的意?偷眼瞧見那人果然眉目間帶著輕松之色,自己竟然也跟著開心起來。
沒一會兒,孫朗求見,兩位夫人帶小郡主退下。
孫朗帶來劉暢的傳書,由于漕運被慶王掌控,光靠南海的海商貿資金周轉太慢,劉暢就打起茶馬道的主意,開了條新的商道,這段時日先賺些小錢,主要為鞏固商道的運作。
以秋鶴幫為首的三大幫派常年占據茶馬道,為避免無謂的沖突,劉暢花了不少錢。而朝中同樣需要打點疏通,還需請渭南王與徐騫去青州走一趟。
虞竑燁看完書信就燒了:“茶馬道的商隊多派些身手好的,以防萬一。你先下去吧。”
孫朗退下后,虞竑燁才注意到沈文遠眉頭緊鎖,伸手在他額頭輕彈一下。
“想回去看看嗎?”
“殿下,您剛說茶馬道的商隊,小的能問下是什么事嗎?”
虞竑燁沒有藏著掖著:“我這里花錢的地方多,又不能搞歪路子,只能仗著在朝中有些權勢,往西域做些貿易,只要出了國境一直往西,什么東西都能賣出好價錢。”
沈香一下子想起一事:“殿下,幾年前,我曾無意間發現兩支可疑商隊。”
“如何可疑?”
“我查明,其中一支與西南外族做了大量鐵器生意,但追查到最后所有線索都斷了,知情人都被滅口,當時還聯絡了茶馬道上的三大幫派尋求幫助,但是商隊頭領叫作‘獨眼’的人憑空消失了。”
沈香說邊想,努力抓住那一點點頭緒:“剛才突然靈光一現,慶元二十年西南對大周發動攻擊的時候,四十萬大軍對他們來說不是小數,要裝備那樣龐大的軍隊,他們哪來那么多鐵礦?我記得殿下曾提到,慶王的鐵礦中有一大部分開采的礦石不知去向,兩者會不會有聯系?”
虞竑燁覺得言之有理:“你還能記起具體的路線嗎?”
“記得。”
沈香提筆認真畫了起來,書房安靜得只能聽見呼吸聲和筆尖在紙上的“沙沙”聲,不知哪里吹來微風,撩起沈香的發絲,卻沒有驚動她。
時間在筆尖流逝,卻在虞竑燁的心頭靜止。夕陽透過窗簾,把殘紅染上沈文遠的臉龐,爬上他烏黑的發,此刻的他有種從未有過的溫順。柔腸如春草般,越是割棄它越是繁茂叢生,虞竑燁一動都不敢動,這一幕被深深地烙在身體里,流淌進血液。
“差不離了。”
虞竑燁接過圖紙:“我會讓人細查,你又欠我個人情,作為回報,是不是該解答我的疑惑?”
沈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她是萬萬不能說的。
“既然不想說,就跟我去個地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