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周朝
太子府
十二月的風雪肆虐,寒意沁骨,刮在人的身上,仿佛刀割一般痛苦。游廊處,悠悠走來一對主仆。
海棠呼出一口白氣,瞧著漫天的銀白,憂心開口:“小姐,您何苦非要來這一趟,若是真想見殿下,差人傳個信便罷了,您這樣冒著雪來,殿下他待會兒看到,還不知要怎樣心疼。”
小姐身體素來孱弱,向來是走一步喘三步,就連殿下也是小心翼翼對待,如珠如寶一般捧在心里,生怕她有什么閃失,這冒著風雪,身體怎么吃得消?
小婢女心下憂愁,覺得小姐太過執拗,太子殿下如此真心,竟也不見小姐有絲毫動容,這太子府誰人不知誰人不曉,住在西苑秋水居的秦小姐,是太子心尖尖上的人,小姐這般任性自是沒有大礙,但她作為貼身婢女,沒有勸住小姐肯定少不了責罰,想到這,海棠的臉上也不免帶了幾分憂愁與怨懟。
女子聽聞,血氣翻涌之間,蒼白如紙的臉色多了幾分紅潤,她再也抑制不住喉中的癢意,一下又一下的咳嗽起來。
海棠嚇了一跳,趕緊扶好女子,將自家小姐的重量都壓在了自己身上,又抬手為女子順氣,海棠小心翼翼開口:“小姐……”
女子忍住咳意,虛弱無比的聲音里滿含堅定:“走!”
因瘦弱而越顯深沉的眼睛直直向海棠望來,婢女心下一跳,低頭喏喏,不敢再說什么。
主仆二人便又起身,慢慢穿過游廊,向著太子書房走去,秦韶緩步走著,多年的病弱臥床,讓她的身體早已不像年少般靈活有力,即使穿著厚厚的棉衣,身上亦是感受不到一點暖意。
她望著這偌大空寂的太子府,先前知曉事實的憤怒悲痛忽而轉為了悲涼,她多么愚蠢啊,竟看不透那人瞞過天下,親手為她織起這暗無天日的牢籠,而她竟也心甘情愿地做了籠中鳥!甘愿任他驅使!憑他擺布!
主仆二人的動靜驚動了書房外值守的吉英,他直直迎來:“秦小姐您怎么來了?”
見兩人是徒步而來,秦韶肩頭又落了雪,吉英面色一沉,便訓斥海棠:“你怎么回事!這種天氣,怎么能讓小姐如此出門!”
海棠扶著秦韶面色委屈,卻也不知如何開口辯解。吉英此時也顧不上與她計較,趕緊喚來小廝與丫鬟,就要將秦韶帶到隔壁的暖閣去休息,秦韶擺擺手,打起精神開口:“無妨,我要見他。”
吉英有些著急:“小姐,殿下您想如何見便如何見,您先去暖閣暖和一會兒,這冰天雪地的,對您身體無益啊。”
秦韶閉嘴不言,干脆就倚在海棠身上閉目養神。
吉英見秦韶打定主意要見到殿下,也不管如今太子正在處理要緊事,只好敲門稟告:“殿下!”
門后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何事?”
“秦小姐求見!”
不過須臾,門被打開,面如冠玉,長身玉立的清冷男子跨步而出。
“韶兒!”
秦韶倏爾睜眼,眼神里的奔涌而出的恨意讓他腳步一頓,但隨即便自然的伸手,想要從海棠手中接過秦韶,秦韶側身避開,熟視無睹地從他身邊走過,進了書房。
“讓他們都下去,我有話要與你說。”
李淮安好看的眉毛一挑,隨即便揮手斥退了下人,書房內,便只剩他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