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處,同樣有人未曾入眠。
如豆般的燈火照亮了房間,映出窗上兩個人的身影。
“先生,確定我們要下手?”
沉悶的聲音,正是龔城主龔子茹。
他對面的絡腮胡文士開口:“當然,等了這么久,好不容再抓到這個契機,自然不能放過。”
只是不知這絡腮胡文士是哪里的人,說話間帶著奇怪的口音。
“這件事有幾成把握?”龔子茹道。
絡腮胡文士似是不喜他這過于謹慎的作風,開口道:“不就是殺個人,你又不是沒干過。”
他眼睛閃了閃,似是想到了什么,語氣放松下來:“龔城主放心,這件事也是韓相允許的,不會牽扯到你身上,我們也會盡量快些,將你送進京城去。”
龔子茹這才松了口氣:“那一切聽先生的。”
文士捋了捋自己胡子,笑道:“不急不急,清明那日,才是真正見分曉的時候。”
……
為了盡快制成香料,第二日秦韶早早起來,取出浸透了一夜的花泥,加些蜂蜜,混入檀香粉揉搓成丸狀,再晾曬一日便成了。
槐月瞧著秦韶的動作,眼睛閃閃,掩飾不住的興奮。想起昨夜,她不過悄悄放了些煙霧,那院中的人便像死豬一般倒地不起了,怪不得小姐要給她這個東西。
槐月眉眼彎彎,咬了一口杏花餅。
秦韶吃完飯,發現平時最活躍的桐月不在,便開口問:“桐月去哪了?”
端月笑道:“或許是找相熟的小姐妹去了。”
剛說完,桐月就回來了。
端月笑她:“今日你們又去編排誰了?怎地這么積極?”
桐月難得沒回嘴,嘆了一口道:“花月她昨夜不小心掉進了浣洗池里,昨兒半夜就開始發熱,我去看看她了。”
端月下意識看了秦韶一眼,小姐……可是厭了花月的。
桐月卻并未想到,向秦韶求情:“小姐,看在花月伺候過您的份上,請大夫給她看看吧。”
花月孤身一人,又沒存下多少銀錢,若是再這樣燒下去,可怎么是好。
秦韶抿了一口茶,微微笑道:“請府醫張大夫去瞧瞧吧。”
桐月自己都沒想到秦韶這么容易就答應下來,哎了一聲高興地去請大夫了。
望著桐月欣喜的背影,秦韶開口:“端月,挑些補品,給花月送去吧。”
端月愣了一瞬,見秦韶并無別的神色,答應了一聲去辦了。
外面杏花搖曳,干枯老枝透出青意,秦韶望著點綴在枝丫上的嫩芽,輕輕地笑了……
府中府醫親自給一個三等丫鬟看病,這可是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丫鬟們都放下手里的活計,一個個圍在門口,看張大夫給花月診脈。
“風寒入體,我開些藥,發發汗就好了。”
“謝謝大夫。”
桐月親自將張辰送走,回來見花月燒得糊糊涂涂,嘴上都起了死皮,竟沒人給她倒杯水。
她嘆了一口氣,朝著身后的丫鬟們施了一禮:“花月這幾日勞煩姐妹們照顧了。”
丫鬟們紛紛擺手,連連說著不敢不敢,畢竟她們是真沒管過花月,她仗著自己在小姐面前伺候過,又與這里的管事嬤嬤相熟,刁難克扣她們的銀錢,她生病了,鬼才愿意管呢。
可現在小姐竟為她請來了府醫,有些心思活絡的,已然想著小姐這是舊情未消,打定主意好好奉承奉承花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