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王從西山大營巡營回來的路上,說是傷得不輕,怕是有性命之憂……”
“傳太醫!”顧明衡打斷他的話:“備輦!”
關祿也收了面上原本輕松的神色,揚聲道:“擺駕寧王府!”
浩蕩蕩一行人到了寧王府時,里面正有幾名隨侍的軍醫在忙活。
看著一盆盆血水被端出來,顧明衡的面色陰冷的仿若能滴下水來。
揪住一個軍醫,冷聲道:“寧王現下如何?”
那軍醫瞧著他一身明黃色,自然知道這是皇帝,當即腳下一軟跪了下去。
“寧王寧王殿下當胸中了一箭,里面軍醫正在拔箭。”
“什么!”顧明衡一把將人推開,當即闖了進去。
床榻上圍著五六個人,他踉蹌沖進去時候,他們中的幾人正按著顧慕遠的身軀,另兩人則握著露在外面的箭桿。
“啊……”
床榻上的人發出一聲叫,身上的箭被拔出,帶起一片血光。
顧明衡愣愣站在原地,看著噴涌的血,還有那幾個人滿身滿手的血,心里一陣震顫。
顫巍巍又往前邁了兩步,看著顧慕遠慘白的面色,緊閉的雙眼,眼淚不禁就落了下來。
這個兒子當年因為自己的長子之死,險些殺了顧文城。
自己當時覺得,他這樣的性子,留在京寧城中著實是危險,生怕文王會因他送命。
那些年,他一直在外征戰,經歷大小戰役無數,雖然偶爾時候也會知道他受傷,但他心里卻從來不覺得心疼。
受傷?
應該就是像崴了腳,割破手一樣的小傷吧。
可是如今站在這人來人往的長清殿,顧明衡第一次知道,他從前在外有多么兇險。
原來,那些年,他都是在外搏命。
可現下太平盛世,京寧城中,為什么他還要再受這樣的苦?
再看了眼顧慕遠緊閉的雙眸,汗水不住從額上淌下,整個人像是在水里浸過一般。
雖然神志已然不輕,他卻一直咬著牙,偶爾會輕哼兩聲。
轉身跨出長清殿,顧明衡扶著門框,眼前一陣發花。
關祿連忙上前扶他:“陛下。”
“查!讓人去給我查!天子腳下,什么人如此囂張,竟然敢公然行刺皇子!”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朕絕不姑息!”
見他動了怒,關祿忙不迭應聲:“陛下放心,此事一定會查清的。”
扶著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來來往往的仆從,正忙著給顧慕遠清理傷口,一盆盆的血水看在眼里觸目驚心。
坐在那里,顧明衡覺得渾身無力,一雙手不住的顫抖。
關祿跪到跟前,握住他的手:“陛下,您可一定要寬心。”
“寧王福大命大,一定能平安無事的。”
顧明衡卻落下淚來:“他是朕的兒子,朕不許他有事。”
“關祿,這些年,朕實在是太忽略了他些……”
“鎮守邊疆那樣危險辛勞的事情,朕當年是如何狠下心讓他去的啊。”
關祿看了眼老皇帝,心下了然,寧王若是不死,這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