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八正好是梅太妃的生。
梅太妃受寵于季灃,又生了季越、季灃、季成獻,對王室有功,往年都是要大操大辦的,因今年不同往年,梅太妃本意是大家坐在一起,好好吃頓飯便可。
但季越和季初陽不同意,決定全軍休沐三日,季初陽著人安排好軍中伙食,前提是必須安排好守班,若因守班不力導致出現任何問題,一律重罰!
……
宜興縣以東,有個義宣城,土地約有兩個宜興縣大,因第一任城主曾出錢糧助大昌高祖得天下,因此后人世代受大昌優待,專門劃了這一塊地供其生息,經十數代休養經營。
義宣城雖地不大,卻富庶異常,最重要的是,大昌國內流通錢幣的取材,就來自于義宣稱,用富可敵國來說不為過。
本應安樂度日,與世無爭,但幾日前好友的一席話,讓義宣城主渝宋本鋤眉頭不展。
好友名叫酈恒,是早年自己在豐京游歷時所交,此人滿腹經綸,文武兼備,格局眼界遠大,非自己一個小小的閑散城主可比。
渝宋本鋤敬佩他的才華橫溢,只要找到機會,兩人便聚上一聚,每次談話,都能讓渝宋本鋤茅塞頓開,受益非常。
前幾日,酈恒突然造訪,說是游歷至此。
渝宋本鋤責怪他沒有事先書信告知自己,好讓自己好好準備一番,酈恒則解釋是想給他一個驚喜。
晚間,兩人秉燭夜談,說著說著就說到了當前天下局勢,渝宋本鋤雖性子與世無爭,但對這些事頗感興趣,忙凝神靜聽。
酈恒捻須,目光深遠道:“大昌新帝初登大寶,五歲的娃娃知道什么?說到底,這朝堂之事還是萬首監說了算,所以,天下之事,六分歸他,但又因如今已不是太平年份,東北的吳夏政權旁落,如今的當權者列烈不是個安分的,東越么……先前和大昌起了沖突,不過現已平息,暫且不說它,就說這南域……”
突然住了嘴,反而問渝宋本鋤:“敢問賢兄,這南域如今是何形勢,你不會不知吧?”
渝宋本鋤正聽得入神,不妨被點了名,笑道:“哪兒能?我雖年逾五十,五感尚在,只是不管季越如何叛亂,左右與我無關!”
酈恒道:“賢兄此言差矣,天下萬事自有定數,你想,季越身為屬國國主,能在南域起事,除去個中緣由,最重要的還是天意……”
他自顧自喝下一杯酒,繼續慢悠悠道:“聽說他最近每到一地,下令不許打擾百姓作息,還適當減免賦稅,所以目前為止,民間甚少有反對的聲音,如此下去,支持他的人會越來越多,這樣一算,這天下,他已占三分。
渝宋本鋤驚問:“難道天下要易主了?“
酈恒眼睛微瞇:“那倒未必,若天意讓他生作蛟,他便始終成不了龍,只是攪亂時局而已,可若天命在他,光用這三分,就足以讓大昌國本動搖了……”
“不過……”他突然看向渝宋本鋤道:“賢兄,彼時遙遠且不談,就眼下來說,他可就在你的家門口啊!”
渝宋本鋤一臉茫然道:“……是的,他就在宜興。”
酈恒繼續看著他道:“我記得令祖上就是因為當初紛爭時毅然選擇高祖,才掙得這世代繁榮……”
“……你是說……”渝宋本鋤腦子靈光起來。
“我可什么都沒說,來!喝酒!”酈恒截住他的話,端起酒杯。
……
過了兩日,晚飯間,酈恒見渝宋本鋤眉頭緊鎖,打趣道:“賢兄近日可有煩憂之事啊?不妨說出來,看愚弟能否幫助一番?”
“見笑見笑。”渝宋本鋤扯了扯嘴角,逍遙半生,如今,他的確有煩惱。
酈恒那晚的一番話,給他敲響了一記警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