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明初設立的東勝衛城,這座建立于洪武四年的塞外衛所,后來因為執行鞏固收縮內線防御的計劃,明軍撤回長城內,東勝衛城就被廢棄,最絕的是,明軍后撤時,連墻磚都帶走了,只剩下干干凈凈、光禿禿的土墻;更干凈的是,城墻上沒有馬面的痕跡,也沒有城樓、女墻的遺跡,能拆的東西都被拆走了。
如今的東勝衛城,成為李國棟在塞外的一處觀察哨,在這里布置了五百騎兵。這里是扼守殺胡口到歸化商路的要道,李國棟的精銳騎兵在河里輪流駐守,每十日換防一輪,看守了十日的騎兵回沙背溝城寨,換上新的一批人來駐守。東勝衛城如今不僅僅是觀察哨,李國棟的騎兵還在這座被大明廢棄的衛城內開墾了荒地,衛城面積不小,種下番薯之類的高產作物,足夠幾千人用了。而番薯葉還能喂牲畜,這里不僅養了牛羊,還養了豬。
衛城內,被李國棟修繕的營房馬廄,騎兵們正在喂養戰馬,健碩的戰馬在馬槽跟前整整齊齊站成一排,兵卒們把干草、鮮草混合的草料,加上黑豆、黃豆餅、玉米粒、麥麩等混合成的精良飼料一起喂養戰馬。
這些戰馬,一部分是繳獲的烏珠穆沁馬,還有一部分是從察哈爾人那換來的河曲馬,甚至當中還有西域來的上品大宛馬和山丹馬,這些好馬可不能只吃草料,還要增加飼料,以增加它們的蛋白質。
五百騎兵,每人一匹好馬,另有一千匹換乘的蒙古馬,那些蒙古馬就沒有那么講究了,都放在衛城外面吃草。
原大明山西兵張鳳奇正往馬槽內倒飼料,他原本是太原人,己巳之變的時候,山西軍進京勤王,誰知道朝廷沒發糧餉,山西兵鬧餉,一仗未打就逃回了山西,結果是山西巡撫耿如杞、總兵張鴻功被崇禎皇帝下獄問斬。得到巡撫和總兵都被朝廷處死的消息,那些逃回山西的兵卒后來叛亂,準備去投奔賊軍,后來被李國棟即使收編,才沒有從賊。
這五百重騎兵,大部分都是原張鴻功麾下將士。他們的裝備和李國棟的重騎兵一樣,每人一副六瓣紅纓尖頂鐵盔,一副明光鎧,內還有一件棉甲和一件鎖子甲,是真正的三層鎧甲,那些烏珠穆沁馬、河曲馬之類的優良戰馬,皆有馬鎧,是真正的重騎兵。騎兵的武器是一柄從后金軍手里繳獲的順刀,一桿三眼銃,還有一副小稍弓。若是集群沖陣的時候,前排兵每個人額外配備上一根一次性使用的騎矛,撞上對方騎兵之后,騎矛就丟掉的,騎矛只是一根一端削尖的木棍,反正是一次性兵器,不需要講究。
張鳳奇喂完了他的戰馬,又挑著一籮筐番薯葉,去了豬圈喂豬,喂完豬后,他走進自己的營房內。
多年的好友劉一鵬提著一罐酒,一大塊鹵羊肉走了進來:“老哥們,來來來,我們喝幾碗。”
劉一鵬是剛剛從沙背溝城寨過來準備換防,換防的五百人到了,明日一早,張鳳奇他們就要回沙背溝了。
兩人坐了下來,劉一鵬的手掌有幾道燒傷的痕跡,那是在馬背上使用三眼銃的時候被火繩燙傷或是被火藥氣體灼傷的痕跡。張鳳奇伸出粗糙的大手,他的手上布滿老繭,那是長時間使用長柄釘頭錘磨煉出來的,張鳳奇不愛用三眼銃,他覺得那種兵器射程太近,所以他還是寧可在遠距離上使用小稍弓,靠近了使用他的釘頭錘。
“好酒!”張鳳奇喝了一口酒,連連叫好,“好長時間沒有喝到這樣的好酒了。”
以往還有大德旺的商隊經常給將士們捎帶一些好酒,可是這兩年因為后金,現在已經是滿清了,在歸化一帶的活動,蒙古人又在去年才同女真人打了一場大戰,商隊的日子也不好過,自然不可能給他們帶來好酒。
劉一鵬道:“是主公從大明回來了,給我們帶來了好酒。”
“主公回來了?他回大明境內享福了一年了,這才想起兄弟們?”張鳳奇冷哼一聲。
劉一鵬聽這話覺得不對勁,連忙道:“主公也是為了兄弟們的將來了。說實話,若是沒有主公,我們早就成為流賊了,說不定早就被官兵剿滅了,連尸體都被野狗啃干凈了。憑良心說,我們跟了主公之后,日子比以前難道不是好多了?以前我們在太原的時候,多長時間都見不到軍餉?每天吃的什么東西?比豬食都不如!來到這里,我們至少不用擔心餓肚子,還經常有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