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頭箭矢彈丸下雨一樣射下來,被蒙古人以刀逼迫著搬運沙袋的士紳、商人和家奴紛紛中箭中彈,如風吹麥穗般倒下一大片,他們或是抱著沙袋往前撲倒在地,或是丟下沙袋往回跑的時候,仰面翻倒。
胖胖的王掌柜見狀,顫抖的手原本已經伸向沙袋,又縮了回去。就在此時,他身邊一名鹽商嚇得大叫一聲,轉身就跑,卻被一名蒙古兵一刀砍飛了腦袋,鮮血狂飆,噴在王掌柜臉上。只聽到蒙古人一聲大吼:“臨陣退縮者,斬!”
王掌柜戰戰兢兢的抱起沙袋,使出全身力氣,胖胖的身軀居然健走如飛,很快就奔到木樁跟前,把沙袋投了下去,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拼命的往盾車后面跑去。他剛剛跑到盾車后面,就聽到身邊一聲慘叫聲,一名和他同時搬起沙袋沖出去的舉人就差了一步跑回盾車邊上,此時那個舉人仆倒在王掌柜腳邊,背上插著一支羽箭,箭桿的一半都已經沒入體內,看樣子是沒救了。
“繼續!把車上的沙袋搬完為止!”邊上一名蒙古兵瞪大眼睛,惡狠狠的瞪了王掌柜一眼。
王掌柜嚇得連忙搬起沙袋,肥胖的身軀居然比豹子還敏捷,兩條小短腿像是風車一樣動得飛快,沒命的往前沖。他只感覺自己懷里抱著的沙袋震動了幾下,兩支箭矢扎在沙袋上,還有一枚鳥銃彈丸打在上面。他已經顧不上那么多了,以最快的速度,把沙袋往前面木樁下一丟,迅速轉身,拼命的往回跑。
只見一名沖出來的生員手里抱著沙袋,還未沖到木樁跟前,額頭上就出現一個血洞,一枚帶血的彈丸從后腦勺拉出一條血線飛出。
那名生員倒在王掌柜身邊,腦漿和鮮血噴在他臉上,嚇得王掌柜一下就趴在地上,連滾帶爬的爬回盾車邊上。
所幸的是,盾車上的沙袋已經全部搬空了,蒙古人拔出刀往后一指:“把盾車拉回去!”
王掌柜長長舒了一口氣,和幾名幸存下來的士紳、商人、家仆拉著盾車,倒退著拉回到蒙古人的大營中。
后面的盾車上來了,謝顯忠看到王掌柜退回,這時候是輪到他擔驚受怕了。在蒙古人彎刀威迫下,謝顯忠的動作比貓還快,一次次的抱起沙袋沖出去,丟在木樁下,又迅速往回跑。他的運氣很好,一路過去,腳邊倒下了五具尸體,他自己安然無恙的跑了回去。
“終于搬完了!”看到空空如也的盾車,已經虛脫的謝顯忠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快起來!把車拉回去!難道還得老子伺候你這窮酸?”身邊響起蒙古人的怒吼聲。
謝顯忠嚇得一個翻滾就站了起來,同其他的奴隸們一起拉著盾車,拼命的往大營方向拉。在回去的路上,只見王掌柜和其余的奴隸們又推著已經裝滿沙袋的盾車上前,去堆沙袋了。
土默特人押著這些漢人士紳、富商和家仆,一趟又一趟的搬運沙袋到城下,隨著沙袋不斷堆高,前面的木樁、鹿砦逐漸被掩埋,逐漸形成了一道魚梁道的雛形。
田維嘉和饒陽知縣站在城墻上,看著清軍押著“包衣阿哈”推車抵近,也不去清理障礙物,而是直接把一車車的沙袋丟在木樁鹿砦下面,隨著沙袋逐漸堆高,田維嘉明白了怎么回事:“不好!建奴是打算修建魚梁道了!我們饒陽雖做好準備,可畢竟是小縣城,城墻不高,若是建奴繼續堆沙袋,不消三日,就能把魚梁道堆到城頭!”
“田先生有何妙計可破建奴魚梁道之術?”知縣問道。
“建奴一日之內無法修成魚梁道,我等可組織死士,等到天黑,以吊籃從城頭放下去,出城毀壞魚梁道便是了。”田維嘉回道。
“要如何毀壞魚梁道?出去的人若是少了,不足以毀之;出去的人若是多了,必然驚動建奴,我們的人又豈能打得過建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