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夢庚往圩墻處張望,只見上面站著很多人,個個手上拿著長矛、哨棒與弓箭,他還看到甚至有鳥銃虎蹲炮之類的火器。可以想象,這樣的寨子能在張獻忠肆虐的湖廣地區存活下來,也就說明了其易守難攻的程度。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你們以為結寨自保,我們就拿你們沒辦法了?”左夢庚冷笑一聲,指著寨子外面的農田大吼道,“弟兄們,這里還有一些糧食,都已經全部成熟了!把這里的糧食全部收了!我軍剛好缺糧!”
“小主公,我們人手還是不夠啊,萬一我們干活的時候,寨子里的人沖出來,我們可是來不及交戰。”一名軍官道。
左夢庚哈哈大笑:“這有何難?你們去幾個人,回去找義父,讓義父多派人手來收割稻谷,我們就在外面農田結陣等候!哼哼!豪強大家族是不?你們不敢出來迎接朝廷王師,那就把你們糧食都收光了!”
“諾!”那名軍官退下,帶著幾名家丁登上小船離去。
左家軍官兵們在農田之間列陣,騎兵在兩翼,步兵在中間,架起了虎蹲炮、佛郎機,以防寨子內的村民們出來搶收糧食。此時的左家軍,因為被李國棟搶走了許多地盤,從今年入秋以后到明年夏糧收成之前,糧食已經成問題了,左家軍把長江以北的農民都搶光了,也沒有湊夠可以過冬的糧食。如今看到那么一大塊農田,早就紅眼了。
圩墻上,一名穿著華麗錦衣的士紳看著寨子外的官兵,他仰天長嘆:“朝廷官兵不思剿賊,卻來窺探我等寨子!”
“父親大人,孩兒觀那官軍旗號,那是賊將軍的人。左良玉他們被武威伯打敗之后,丟失了諸多地盤,恐怕他們是缺少糧食,來打我們外面糧食的主意吧?”一名年輕的公子站在后面說道。
中年士紳道:“賊將軍,剿賊無力,自己的行徑和賊寇無異!實在可恨!”
“父親,他們要搶奪我們糧食了,還請父親讓孩兒帶人出去搶收糧食!我們一年的收成,不能就這樣白白便宜了外面的賊兵啊!”那年輕公子請纓出戰。
“不許輕舉妄動!”中年士紳大吼道,“賊將軍兵多將廣,我們若是堅守不出,尚能自保;倘若出寨決戰,我們這點人,哪里打得過外面的賊將軍?事已至此,唯有等左賊走后,令人去武昌給武威伯送信。”
不到半日功夫,左夢庚派去的軍官就回來了,還帶回了一百多條小船,小船上坐滿了左家軍的流民炮灰,看架勢,來搶收糧食的左家賊軍流民至少有四、五千人之多。
“下船,全部下船,趕在天黑之前,把這里的糧食全部收了。記住,不要進入寨子虎蹲炮射程之內,否則被打死了就白死!”左夢庚吆喝著指揮流民們下船。
流民們紛紛從船上下來,在湖邊沙灘上擺開,黑壓壓的一大片,就像蝗蟲一般。
圩墻上的士紳看著蝗蟲一般的左家賊兵,又心疼又著急,可是他也沒辦法,他們這些大家族若是結寨自保,尚能在亂世之中活下來,可是主動出去迎擊,根本就不是官兵對手。
蝗蟲一樣的流民所過之處,就像蝗蟲一樣把成片成片的農田全部收光了,很快,就有大片眼看就能收成的農田變成了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