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咱們去南方吧！南方有女人和錢，花花世界令人向往。不像北方，只有草原，大漠和戰爭！”
侯景喝了一口烈酒，望著滿天的星斗說。
“我要一直向北到突厥去！找一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高歡答道。
“噗——”
候景噴出一口酒。
“大哥，你做夢吧？六鎮已經被破六韓拔陵的軍隊占領，回不去了！要不往中原，去看看洛陽的繁華和富庶！要不往南方，南方有女人！你到突厥干什么？！突厥除了突厥奴，什么都沒有！”候景不屑地說。
“我要到突厥去訓練最精銳的騎兵和尋找最尖銳的武器！”高歡望著燃燒的篝火沉思地說。
從懷朔鎮加入了破六韓拔陵的隊伍后，高歡就看出來，北鎮叛軍雖然人數眾多，但是武器不精銳，統治混亂。所以他僥幸從武川鎮的血腥廝殺中逃出。但是高歡并沒有忘記自己的夢想，而候景哪里知道自己踏歌而行的夢想呢？
高歡，鮮卑名：賀六渾，是鮮卑化的漢人。祖上為渤海世族，他的六世祖高隱曾為晉朝的太守，其五世祖高慶、高祖高泰、曾祖父高湖又仕慕容氏燕國，曾祖父高湖在慕容寶亡國時降附北魏。他祖父高謐，官至北魏侍御史，因犯法被流放到懷朔鎮。他的血管里流淌著高貴的中原士族的血液。他曾經夢見自己被一條龍牢牢的纏住，沒有人知道他內心那個蓬勃跳動的野心。
英娥聽到六鎮不覺精神了一些，也不知道皇上和子攸怎么樣？阿爹是否來救他們了？
而高歡則眼前浮現出衛可孤被柔然可汗阿拿瑰一刀斃命的血腥場景，賀拔度拔也在死守武川鎮的血性肉搏戰中喪命。成千上萬的起義兄弟死去，高歡此時內心難以平靜，他的發小劉貴就是在被柔然騎兵的圍攻中被活活的砍死的……
草原的冬夜漸冷，滿天星斗閃爍，聽著高歡和侯景的說話聲，原本虛弱的英娥又迷迷糊糊地回到了武川鎮的戰火和烈火中……
在戰火與刀火中，英娥仿佛看見元子攸與索虜廝殺，然而突然跌落馬下，被眾索虜砍殺……
“子攸，子攸——”英娥渾身出汗，夢中驚醒，目光呆滯。然后又昏昏沉沉睡去。
高歡摸了摸英娥發燙的額頭，把自己的羊皮上衣披在英娥身上。英娥嘴唇發紅，面色蒼白，長長的睫毛覆蓋眼瞼，青瓷般潔白的面頰泛出柔和的光。高歡不由地把英娥抱在自己的懷里，以給她更多的溫暖。
“元子攸？”高歡想到。怪不得他見英娥年齡雖小卻氣質不凡，原來她是朝廷中的人。他在洛陽當函使時，聽說過長樂王元子攸才華豐厚，家學淵博。
草原的夜已經很深了，但高歡似乎依然聽見陣陣廝殺，此時的破六韓拔陵在北魏朝廷和柔然的夾攻下，加上敕勒酋長的背叛，血染折數嶺。在凜冽的寒風中，被部下殘忍殺死。
高歡冷峻的目光穿透草原的星空。侯景早已喝得酩酊大醉，呼呼地睡去。高歡低頭看見身份高貴的英娥的長發飄落在自己的手上，聽著英娥的氣息和喃喃的囈語，他突然想到一句話：大丈夫不死則已，死則舉大名耳。
然后又一次把篝火弄亮，緊抱著英娥，讓渾身滾燙的她在自己的懷中安然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