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又來了?怎么,這回不來求醫,來偷我的棋盤了?”
溫乘沒說話,還是靜靜地下著棋。
秦千帆看著溫乘這幅欠揍的模樣猛地錘了一下桌子,一甩袖憋屈地坐在了案的對面拿起了黑子與溫乘對弈。
“到底來干嘛了?”秦千帆問道。
“明天,我要親自去一趟后山。”
溫乘還是那樣淡淡的語氣,說完一子已落下。
秦千帆聽到這句話嚇得棋子從手里掉落,疑惑地問道:“怎么,這回想通了?”
想通?溫乘其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有多少次去過后山就有多少次因為害怕而離去。
他的身體,他的眼睛,以至于他的壽命,他害怕所謂的神醫突然給他下了死刑,讓他之前所有的努力都化成虛無!
溫乘他太害怕死了,那場大火,那滿宮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那一雙血手……
夜晚的噩夢無時無刻不在提醒著他,江氏的謀反,皇上的繼位以及他母妃的慘死,一切的真相都掩埋在了那場宮變的大火之中消失殆盡。
溫乘控制住自己,萬千思緒仿佛凝在棋里下進了棋局,半晌才幽幽說到:
“江氏的簪子在后山。”
秦千帆從溫乘口里得知江氏簪的消息,原本嬉皮笑臉的人一下子嚴肅了起來。
江氏,名臣之族,國能擁江,天佑南離,那是何等盛況。可自從那日宮變,江氏就跟那場燒了十日的大火一樣在世間消失的無影無蹤,再查不出半點訊息。
而之后,皇上登了基,宮中多了位稱作太后姐姐的兒子的少年太師。
所有的一切都與江氏有著藕斷絲連的關系,秦千帆太清楚簪子對溫乘的意義。
溫乘的眼睛,溫乘的過去,甚至是那場宮變的真相,所有的一切就像一把把刀刃逼著溫乘不得不向前進發。
秦千帆心中似有千言萬語但卻什么也沒說,只深深望了聽音辯棋的溫乘,低頭拿起了掉下的黑子。
一時間,紫熏飄香,萬物皆靜,落子有聲。
…………
是夜,亓清后山
樹聲重疊,暗影涌動,月,將光撒了下來,藏起了所有的鋒芒,后山寂寥而神秘。
山路崎嶇,而神醫之居乃后山深處最是難找,但溫乘等人從半山腰就棄了馬。
溫乘一路靠著暮舟的攙扶,曲折回轉,終在穿過竹林之后,一彎臺階繞山而上,而前是一間竹屋。
每走一步,溫乘的心里一種異樣的情緒就莫名地增長。
風聲,樹葉搖曳的聲音,周圍人的呼吸聲,以及他自己的呼吸聲,伴隨著林間潮濕的氣息。
溫乘感觀在無限地發大又好像在無限地縮小,最后停下的腳步強制他面對著眼前的緊閉的屋門。
正躊躇敲門間,一陣清楚的窸窸窣窣的聲音從旁巨大的榕樹傳來,原本就神經緊繃的眾人被驚得紛紛抽出了武器齊齊將溫乘護在了中間。
“喵~”
是喵叫,眾人正疑惑時,又是一聲喵叫,隨即一個輕盈的小身影就從樹上跳了下來,是一只黑貓。這是一只通體全黑的貓。
黑貓幽幽閃著綠光的眼眸,在月光下在成了夜里唯一的光源,妖鬼魅。
只見那黑貓繞著眾人繞了幾圈,然后走向了那道緊閉的門口,僅用頭輕輕一推,那門竟然吱呀呀開了一道小口。
黑貓開了門,回頭看了溫乘眾人一眼再叫了一聲,然后就大搖大擺地進去了。
眾人一齊看著黑貓進了屋子卻又不敢妄動,暮舟提著劍正要先進屋探探虛實時,溫乘擺手示意他停下說到:
“我親自去。”
說完都不需要攙扶竟憑著剛剛門開的聲音朝門走去。暮舟急了,連忙跟上,一眾人也跟隨其后一起進入竹屋。
竹屋里面除了透進來的月光那是真的算的上是“伸手不見五指”,頭頂上還時傳來叮叮當當的聲音。
滿屋子都充斥著一股甜膩的香味,緊張的氛圍在眾人之間蔓延開來。
不過黑夜對于溫乘來說卻是他最得利的戰場,在暮舟等人還困在黑暗中時,溫乘已經走到了屋子的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