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曾經無數次的幻想與張七的再次重逢,也許是在飛馳的火車上,也許是在機場出口,也許是在某個五星級大酒店的旋轉門前,也許是在散落著晨曦的公園的草坪上,即使只是在擁擠的地下超市門口的小賣部前也好吧?
那時候的自己,也許已經只是簡單、自由而無拘無束的自己罷,可以跑,可以笑,可以跳,也可以愛。
不管那個時候張七已經變成了什么樣的人,即使他已經有了家庭甚至有了孩子,自己仍然想要跟他說說話,好好說說話。
自己必須告訴他,是他的良善和對她的包容,讓她始終堅持著自己內心的純凈,始終不愿意墮落到最黑暗和最邪惡的地方,終于相信這個世界是有最初的、完美而真正的愛情。
一如剛出生于這個世界的嬰兒一般,純潔無瑕,白壁無雙。
她完全不曾想到自己會在這樣的時候,這樣的地點與他相會,自己依然是那個自己,被現實壓制的死死的自己,而張七已經是另一個張七,自私、冷漠、眼中再也看不到別人的感受。
兩個人絕無半分機會比原來走得更近,而只能高速的遠離,永遠的遠離。
她明白自己一開始所猜想的第八種距離是對的,欺騙、遺棄或者是背叛。
她的心中第一念頭是,這樣也好吧,想儒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就把一切埋葬起來,埋葬在靈魂的最深處,即使沒有那么溫暖,沒有那么刻骨銘心,卻可以在最寒冷的深夜,守著自己內心深處那唯一的一切純潔,永不熄滅,永不凋零!
但是命運卻沒有選擇讓他們結束,莫名其妙發生的一切,就她看到了他內心深處依然擁有的善良,所以她決定要告訴他這一切。
即使不會改變任何的結果,她也必須要告訴他關于這一切。
這是一種結束,也是一種開始。
如果張七所說的全都是真的呢?他真的只是在迷失,所以茫然失措,束手無策,所以才變成一個完全陌生的他嗎?
所以她也很認真的看著張七,然后娓娓而道:
“小七,所謂的自我,也許是根本就不曾存在的,上蒼讓每個人在一開始的時候所呈現的,都只不過是一張白紙。
就如同初出生的嬰兒,不,也許更早一些,當每個人最初成為生命的時候,只是最簡單的一切。
然后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慢慢改變了他,也許是尚在母親肚子里的時候由母親所傳給他的關懷、憤怒或者擔心;也許是出生那一瞬間醫生所給的最溫暖的擁抱;也許是第一個生日時父親所給的某一個玩具;出許是上學以后同桌那一句傷人或者關懷的話語......
這所有曾經想到的,見到了,聽到了,學到的,觸到的,夢到的,一切的一切,最終構成了那個自己——那個所謂的自我。
如此相同,從無一致!
這就如同的天上的雪花,在最終的時候,主要不過就是水分罷了,可是因為溫度、壓力、密度等等等等所有條件的極為細微的差別,就形成了各種的形狀。”
張七微微一愣,明白了李飛雨想要表達的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