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幾何時,她也是真心待過那個孩子的,只是……
她愛憐地看著膝下的女兒。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那個孩子,會理解的吧。
“煙兒,既然術已破,吾還需尋老友再行商議。這段時日,你千萬要看顧好你阿姐,凡事莫要輕舉妄動。”
“煙兒知曉了,只是,阿娘,真的不會有問題嗎?煙兒怕……”
“放心,阿娘絕不允許此事有絲毫行差踏錯。”
鳳宛煙的笑意重回雙眸,而后一朵紅云飄上面頰。
她有些嬌羞地捂著粉面,糯糯地說道:“阿娘,辭麓哥哥,日后當真可以和煙兒……”
許是太過羞臊,后面的話被她吞進肚里,兀自歡喜著。
鳳嬈慈愛地看著小女兒態十足的鳳宛煙,思緒被拉回自己也是這般大的時候。
戀上容璟,她怕也是如此姿態吧,那時的自己……
唉,因為那孩子,怕是他們二人再也回不去了吧。
“煙兒當真不悔嗎?你也知辭麓那孩子的性子,你這般一腔熱忱,阿娘憂你會錯付。”
鳳氏之女,皆為紅塵癡情人,可又偏偏總被紅塵誤。
“阿娘,煙兒不悔,只要父君不擾,阿姐不礙,煙兒相信,這般深情總有一日會撼動辭麓哥哥的心。”
提到容璟,鳳宛煙驚覺自己不小心觸及了鳳嬈心中的那根刺。
她連忙捏著鳳嬈的裙角囁嚅說道:“阿娘,煙兒錯了,煙兒不該提父君的,平白惹阿娘傷心。”
鳳嬈看著懂事可人的女兒,并不追究,“罷了,都過去了。去吧,著人看好你阿姐。”
此時明明清陽濯靈,和風容與,可在那翻騰無邊的云海里,卻隱藏著暗涌的血色。
陌上,煙涼。
銀翹推著淺蝣行到一處宮殿外停下,那宮殿的匾額上題著三個描金大字“承熙宮”。
“殿下,傳話的婢子說,這處宮殿是殿下立府前居住的處所,不知殿下可否還有印象?”
寬大茂密的榕樹葉斑駁了宮墻,也錯落了原身掩埋在心底深處的記憶。
“阿娘……”
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邁著歪歪扭扭的步伐,張開一雙小手,眉眼彎彎,眼中滿滿都是前方那個同樣張開臂膀的美貌女子。
她跌跌撞撞地撲進女子懷中,兩個人胡亂跌做一團。
女子用錦帕給小團子輕柔地擦拭臉頰,小團子則被搔的“咯咯”笑個不停。
整個承熙宮內都充斥著二人的歡聲笑語,時不時還伴著女子逗弄小團子時低聲輕喚的“蝣兒”。
只是,天可補,海可填,南山可移。日月既往,不可復追。
承熙,承熙,怕是自此以后,承熙換冰簟,碧天如水夜云輕。
如今這曾經承載了厚重希冀的宮殿,日后會成為她的另一個牢籠吧。
重新入主承熙宮,歡聲笑語不再,只余無邊的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