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接近出口的位置時,少年突然停下了腳步。
和“阿比蓋爾·艾斯伯格”墓碑所在相比,這里不管是位置、環境還是采光都要更優渥,是這個公墓中相對高價的地段。
而在這個高價地段的最中心豎著一塊制作精良的墓碑,墓碑邊上的花束也新鮮得很,看來經常有人更換。
墓碑上的照片是一位“非裔美國人”,即使在人生的最后一張照片上也不變初心地穿著匪幫服飾,脖頸上掛著數根粗大的金鏈子,一臉橫肉的腦袋揚起,兇狠地用鼻孔看著來掃墓的人。
和遺像畫風不同,他的墓志銘如是寫道:“一位真正的戰士,勇敢地直面歧視與不公。”
看到這句墓志銘,少年莫名笑了笑,走上前將手中的煙蒂摁滅在墓碑上:“這次來得匆忙,只能這樣聊表心意了,下此我一定記得帶些冰塊來,我知道你肯定喜歡。”
墓園出口就有垃圾桶,少年將自己“垃圾袋”打開把枯萎的花朵都倒了進去,隨后稍許猶豫了一下,將T恤甩了甩后背在了肩膀上。
天空中的太陽一點點沉入地面,少年消瘦的身影也一點點隱入了黑暗之中,遠看去就像一條因饑餓而游蕩著的野狗。
作為著名的好萊塢所在地、美國第二大城市的“天使之城”洛杉磯,夜晚自然是精彩的,各色的霓虹燈光很快就驅散了剛剛降臨的黑暗。
只是少年似乎忌憚著繽紛的燈光,不斷地左轉又右轉,朝著城市最陰暗的角落里鉆去。
最終,在經歷了“公交轉地鐵再轉公交”之后,他停在了康普頓深處的一條小巷里,一邊穿上那件已經像腌菜一般不堪的黑色T恤,一邊轉過了身子。
“玩了這么久的尾行游戲,也差不多該現身了吧?”少年一邊用英語語氣輕松地說著,一邊狀似隨意地伸手摸向一旁墻上的黑灰。
對方沒有像故事里的跟蹤者一般硬撐著不出來,少年的話音還沒落下就果斷地現身了。
尾行少年的是個亞裔,身穿一身黑色的西裝,佩戴黑色墨鏡,頭發理成了干練的寸發,太陽穴高高鼓起,西裝下的肌肉輪廓清晰可見,一看就是戰斗力強悍的人。
“李,崇,武。”他一字一頓地喊出了一個名字,發音比較奇怪,但人總是對別人喊自己名字比較敏感,所以少年還是聽懂了。
少年,或者說李崇武的臉僵了一下,隨后又立刻恢復了輕浮的笑容:“嚯~連我的本名都弄清楚了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將從墻上抹下涂在了自己的臉上。
本來就是黃白混血的他這么做肯定不能像卡通片一樣變成黑人,但也變得像是膚色深沉的拉美裔白人,力求嚴謹的他還順便把露在外面的手臂和脖子也抹上了,以免出現色差。
“但在這樣的夜晚作為黑人社區里唯一的亞裔,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選擇哦。”
接著不給對方反應的時間,李崇武微微清了清喉嚨,將口音切換到了刻板印象中的亞裔口音,高喊道:“你們這幫黑X,都給我滾出來!”
喊完他就轉過身,抓著背后的鐵絲網三步并作兩步翻出了巷子。
他前腳剛離開巷子,后腳就有幾名“N詞雷達”被觸發了的非裔手持利器包圍了過來,一臉不懷好意地看著還留在巷子里的亞裔肌肉男。
這畫面,像極了喪尸電影中被活人的聲響吸引而圍上來的行尸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