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竟然…還活著。”
劇痛,每一寸肌膚在疼痛…
疼得輕輕動一下手指頭,疼痛都在加劇。
裴晏清又活過來了,南晉三年八月初七。
“娼妓之子,也敢肖想裴家少主之位!”
“狗雜種,早該死了!呸!”
“還讓他多活了十六年……”
罵聲不絕于耳,秋風涼得透骨。
他撐開眼皮,想要掙扎起來卻做不到。
他看向遠處,一個婦人像沾滿血的破布一樣躺地上,那是他的阿娘啊。
他熊熊怒火燃燒,如今隔了十年了又一世,他還是忘不掉!
阿娘有自己青梅竹馬的心上人,本可以正常嫁人,平凡幸福一生。
她只是因為容貌出色了些,便被裴家主這個老色鬼玷污。
明明阿娘才是那個最無辜的受害者,為了替裴家遮丑,卻被賣到這骯臟的花眠窯!
明明自己是這樣來歷不明的孩子,她仍用她的母愛,在這片淤泥中給他開出一片圣潔!
都十六年了,他們還要趕盡殺絕!
自己做了壞事,卻還要要無辜的受害者替他們承受罪惡!
惡心至極!惡心至極!
裴晏清只要一閉眼,就是上輩子阿娘被那群畜生欺凌,血淋淋地躺地上,絕望無助的驚恐。
善良又堅韌了一輩子的阿娘啊!
可上一世的自己,連給她收尸和報仇都沒做到。眼睜睜看著她被惡犬分食,尸骨無存。
這一幕如今又在眼前,他滿眼悲憤狂怒,劇烈的憤怒,仇恨,惡心讓他胃抽得翻江倒海,忍不住嘔吐,像要把胃掏空!
那邊的黑衣人聽到聲音,先是愣了一下,繼而哄堂大笑。
“還沒死啊!”
“哎喲,這野種命真硬!”
“大哥,你看這小子細皮嫩肉……”
“看不出來,你居然好這口啊!”
“哈哈哈,在這花眠窯耳濡目染,這小倌兒活兒沒準比他娘還要好呢!”
“那女人老是老了點,比我家婆娘強多了,風韻猶存啊!”
這污言穢語激得裴晏清,又是一口老血噴出。
“閉嘴…畜生…”
他忍住極致的疼痛,也只是睜開了眼,咬牙堪堪吐出了幾個字。
“小畜生還敢罵人呢?”
其中一個黑衣人提刀走了過來,一口痰直接吐在裴晏清臉上,腳踩在他耳朵上。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還沒開過葷吧?可惜你方才暈了,不然可以看活春宮了。哈哈哈,要不要爺爺再現場教教你!”
“畜牲,畜牲!敢侮辱我阿娘,我要殺了你們!”
極致的恨怒齊涌上心頭,裴晏清也不知從哪里來的力氣,雙手抱住那人腳掌。
說那時遲那時快,突然聞得清脆的一陣“咯咯咯”響!
旁人尚未看清楚發生了什么,原本踩著裴晏清腦袋的黑衣人已經倒地,痛苦地扭曲著臉嚎叫起來!
原來他的腳腕骨已經被捏得粉碎,整個右腳已經被擰了一圈!怕是一輩子都站不起來了。
他慌亂至極,也顧不得腿傷,刀也扔地上了。連滾帶爬撤開了兩丈之遠,戰戰兢兢地說道:“弟兄們,小心一些,這小子邪門得很!”
其余三個黑衣人這才反應過來,齊刷刷抽出刀,怒喝道:“臭小子,你做了什么!”
裴晏清,站起來了!
他一步,一步,提刀慢慢向另外三人挪去。
裴晏清此時的神態,已然不是個人人可期欺的少年,更像是一個掌管生殺的上位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