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氏,我答應你,會撫養這孩子,陳楠聲音有些沙啞。
云氏尚未走遠的英靈似乎感知到了一樣。
她的身子倒了下去,雙手也自然而然的垂在地面上。
陳楠的手在顫抖,他小心翼翼的抱起孩子,呵護著孩子。
不哭不哭,他小聲的囈語著,哄著那嗷嗷待哺的孩子。
那孩子舔了舔唇,而后看著陳楠的臉孔,漸露笑容。
看著孩童天真無邪的笑容,陳楠方才從那落魄中回味過來。
他抱著嬰兒行走極為不便,自然將嬰兒系在腰間。
得給孩子找奶水,這是陳楠腦海中一閃而過的念頭。
走不到三步,一具又熟悉的身影浮現,乃是城頭的張老漢。
張老漢的眼睛睜得大大的,只怕到死他都沒明白,自己是怎么死。
陳楠閉上眼睛,想起了張老漢的點點滴滴。
他本是一名落魄秀才,又是書生,想要討生活,極為困難。
不過,他是書生,倒是寫著一手好字。
逢年過節,便靠著一些對聯喜字賣些銀兩。
靠著這些散碎的銀兩,張老漢有錢便會打兩壺酒,沒錢便會緊著生活。
陳楠見他身子羸弱,心有不忍,每每生病看醫,只收他一文錢。
這一年下來,他也與張老漢漸漸熟識。
常常見張老漢吸著水寒煙,講著他年輕的故事。
陳楠睜開眼睛,看著那已經沒有生機的張老漢。
他心中明白,張老漢走了,永遠的走了。
他再也不會向他說著青年時的故事,因為他死了……永遠活不過來。
陳楠的心在顫抖,他強忍的淚珠,看到這一道道的熟悉的人影倒在地面上。
他心如刀割,醫者父母心,尤其是他醫的人,太多了……但是即使他救活了這些人。
這些人,依舊被人殺。
這天,還有天道嗎?陳楠仰望著天空,發出一聲悲愴。
那是一種深深的無力和挫敗感。
以前的他,總認為,只要自己能夠學習醫術,便可以救治那些生命垂危的人。
直到今日,直到這一刻,他方才明白,并不是醫術高超,便可以救活別人
這一次的攻城,他險些被殺。
是因為他手無縛雞之力,是因為敵人太過兇殘。
短短一日,十萬生靈,便被屠殺干凈,這是何等的殘忍。
他不敢再去看那血泊中的身影,他怕看見這些熟悉的身影。
血與水混合在一起。
他已經分不清楚什么是血,什么是水。
就在他正欲要離開這座城的時候。
突然一隊騎兵駛來,他們冷冷的看著陳楠,起初那些士兵有些愕然,繼而眼眸中帶著一絲兇殘,那為首的騎兵首領冷酷的開口道:“殺了他,不要有漏網之魚。”
陳楠一聽,面色蒼白,他倒退了數步,將孩子護在胸前。
他知道,那騎兵首領的一句話,已經宣布了他的生死。